秦桧抿嘴咬牙,手掌收拢于袖口,拳头捏得死死的。
低头注视着地面,眼眶间都瞪出了些许血丝。
随后,却是带着纠结的目光,望向身前的慈禧。
慈禧转头,冷冷的瞪了秦桧一眼,依旧没有言语。
很明显。
秦桧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慈禧呵斥还来不及。
眼下这个场面,却并不想给秦桧擦屁股。
秦桧略有不甘,低下头。
沉默片刻。
只能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臣有罪。”
李烨神色淡漠,冷眼凝视:“何罪之有?”
秦桧低首,声音也再无方才的洪亮堂皇:“臣罪在失察,部中属下失职,而臣身为吏部堂官却不自知,以至于贤才遗野,于国不利。”
“哦?失察?”
李烨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冷的:“这么说,秦大尚书是觉得,吏部属官的工作没有做好,所以才让于谦闲赋至今的?”
此刻的秦桧已经是骑虎难下。
明知道这是李烨给的一个套子。
但此刻,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的往里钻。
眼下的吏部,在经过五年之后,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吏部。
秦桧只希望,这身后的于谦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证明自己闲赋至今不是他秦桧的原因。
否则证据确凿的话。
虽然不能让秦桧伤筋动骨,却也能让他切切实实的疼上好一阵子。
早已经在慈禧裙下,作威作福惯了的秦桧,自然是不喜欢疼的。
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回陛下,确实是臣失察。”
“原来如此。”
李烨“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却目光一转,重新的望向于谦:“那么于谦,你且说说,你当初,到底是为何没能进了翰林院呢!?”
一句之后。
于谦怒视秦桧,面带憎意:“回陛下!六年前放榜之时,秦部堂府上管家秦福,向臣索贿白银三千两被臣拒绝!”
“此后,于谦在京城苦等半年,却一直未收到入翰林的委任状!经多方打听,方才得知乃是秦部堂亲自下令,言及臣不尊教化,尊卑倒易,礼数不知,不可入得翰林!”
于谦朗声呼喊,振聋发聩。
而话音刚落。
“那么于谦你的意思就是,秦桧对你索贿不成,所以心生怨恨,阻止你入翰林了?”
李烨幽幽的声音传来,让一旁的秦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慌乱了。
双手有些慌乱的挥舞着:“陛下,不是……”
然而,后面的于谦比他的嗓门可大上不少:“启禀陛下,正是如此!”
“那么,对于于谦之言,秦桧你当作何解释呢?”
李烨一字一句。
这边秦桧早已经是满头大汗。
堂堂吏部尚书,此刻却是脸色涨得通红,当朝失态了。
“污蔑!这都是污蔑!”
“陛下且听臣一言,此乃于谦构陷之词!”
“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
急了,他急了。
李烨瞥了一眼秦桧,随后将目光放到于谦的身上:“所以,于学士,你可有证据?”
“微臣敢言,自然就有证据!”
于谦初生牛犊不怕虎,干脆的一拱手。
李烨笑了,目光幽然望向位居前列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陆炳点了点头,朝着殿外使了个手势。
须臾。
“罪民秦福拜见陛下!”
"罪官吏部员外郎万振拜见陛下,圣躬安!"
一老年奴仆样男子,一中年虎纹官服男子相继被锦衣卫押到殿下,颤颤巍巍的齐齐跪倒在地。
在见到这两人的一瞬间,秦桧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因为这两人。
一人正是他秦府老管家秦福,时常帮他向着往来卖官鬻爵之人行索贿之事。
一人乃是他吏部老部属,吏部员外郎万振,帮他行任免文书之职。
吏部掌文选、勋封、考课之政。以三铨之法官天下之材,以身、言、书、判、德行、才用、劳效较其优劣而定其留放。
若在明君当政时期,官员任免这样的大事,自然不是吏部尚书一个人说了算。
但在慈禧李镇当政之时,朝堂混乱。
所以,这吏部的大权,便被秦桧一并揽到了肩上。
所谓官员任免,说白了就是他秦桧的一句话的事情。
此刻见得两人,瞬间秦桧便明白。
他被李烨阴了!
这下大夏的新任皇帝陛下,这是和于谦合起伙来在唱双簧给他听呢!
待到两人跪在殿下,李烨饶有兴致的看了两人一眼:“秦福,六年前你奉秦桧之命向于谦索贿,可有此事?”
秦福头如捣蒜,俯首帖耳:“启禀陛下,确有此事!”
“大胆秦福!”
李烨冷哼一声,厉声呵斥:“明明是你利欲熏心,假借秦爱卿之名,坑蒙拐骗,中饱私囊!”
“秦爱卿乃朝廷重臣,忠心家国,一心为公,岂会干此等下作之事!?”
一句之后。
曹操和司马懿等人肩膀微微抽动,抿着嘴自顾低下头去。
至于一旁的其余官员,也是抽了抽嘴角,看着前面的秦桧和李烨。
秦桧忠心家国,一心为公?
开什么国际玩笑。
在场的人哪个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秦桧是出了名的红包不到手,包管官没有。
说这样的话,也得亏他们的新皇帝能忍住不笑出声……
就在众人看戏的同时。
那被呵斥的秦福一个激灵,连忙是哭喊了起来:“陛下,罪民冤枉啊!罪民有证据的,每次老爷要求罪民索贿,都会给罪民一张便条,所有的便条,罪民都保存至今!”
说完,似乎是怕李烨继续吓他。
秦福这个秦桧倍加信赖的老管家,麻利的从兜里一掏,直接掏出了一张便条,摊在双手掌间,高高举过头顶:“陛下请看,这便是当年老爷向于探花索贿的便条!”
李烨挥了挥手。
陆炳上前,恭恭敬敬的将便条递到了李烨面前。
李烨扫了一眼。
随后将目光放到一旁的万振身上。
万振一个激灵,连忙是呼喊道:“陛下,罪臣也有证据!”
“秦部堂每次贬谪升迁官员的文书,吏部都有封存的!”
李烨笑了。
再使了一个眼色。
这边,陆炳向着秦福和万振行了一个晚辈礼。
随后,两位拍拍屁股便直接走人。
来的时候两位有多诚惶诚恐,走的时候便有多么潇洒。
秦桧眼皮一跳,看着这个场景险些没一口老血直接喷出。
看着这个架势,这两位,一个他最为信任的老管家秦福,一个是他委以重任的老部下沈炼。
这两人,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是锦衣卫的探子!?
在这么一刻。
秦桧只觉得通体发寒。
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
锦衣卫的能耐,秦桧是知道的。
几乎是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能在他身边安插探子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这两人真是锦衣卫的探子,那么他这么些年来的“秘密”,此刻岂不是尽在锦衣卫掌握!?
秦桧是知道曹操司马懿和李烨结盟的事情的。
那锦衣卫,自然也是李烨一方的人了。
这不是证明了,其实他的那些把柄,都被李烨抓在手里!?
瞬间,秦桧瑟瑟发抖。
而李烨和煦的目光,随即望向秦桧:“秦爱卿,似乎人证物证俱在,你又作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