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没有让指挥部大规模突破哨防站,她自己是清楚的,答案是“没有”。
问题就在这儿。
“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我们在海边逮捕了指挥部黑兵后,半个小时内有二十余个哨防站被先后攻破。而此番大规模行动必然要有充足的人力支持,我们武装防备部在继监控失效、无人机被毁后,派出了大量巡逻队员在街道上巡逻,但却没有发现人任何异状……”
安惠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这么说来,叛逆者派系这次秘密行动隐藏得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武装防备部部长嗤笑一声:“不是还有一个可能吗?我们的确是没有发现除了指挥部黑兵动乱之外的任何情况,但是……如果叛逆者派系就是指挥部本身呢?你大抵是意识到你们今晚行动失败了,所以一边让遭遇了巡逻队的黑兵投降,一边袭击了哨防站,营造出一种另有叛逆者行动的样子,实际上,其实今晚一整晚的叛逆者——”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说道。
“——只有你们指挥部!”
“证据就是大量的通话记录!”武装防备部部长将打印出来的纸质资料甩在了安惠面前,而安惠此时正处于懵然状态。
什么大规模袭击哨防站……这事她连听都没有听过啊!怎么突然间身上就多出一口大锅?这尼玛太冤了。
而当她看向通话记录的时候,整个人忽然间清醒了。
“是那个时候!”
安惠瞪大了双眼,她想起了那不知道多少通骚扰电话!叛逆者派系通过不同的号码向她拨打电话,而自己则是为了搞清楚他们的目的,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接通电话!
现在竟然被看作了跟叛逆者联系的证据?!不行!这口锅不能背!一旦背上这口锅,那她就算是完蛋了!
“等等!我有证据!”安惠也同样双手拍在桌子上,“你可以去查一查我的通话录音,我跟叛逆者派系根本没有多余的对话!每一通电话都是可以查证的!”
然而武装防备部部长却不吃这一套,他也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你以为我就没有查证过吗?”
他冷笑不止。
“你的想法我早就看穿了,表面上你在通话里跟叛逆者貌似对立,但是仔细一想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叛逆者派系根本没有跟你聊什么有意义的话,通话录音我听了,全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试问,叛逆者派系真就这么闲得慌,在我们武装防备部全面抓捕叛逆者的关键时刻,特地浪费时间跟你聊一些根本没用的废话吗?”
这他妈……我也不知道叛逆者如此闲得蛋疼啊!
安惠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你觉得我特意安排这段情节有何意义?意义在于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恰恰相反,这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后手!万一你被抓了,即将被定罪,你就可以拿出这一段通话录音,证明自己跟叛逆者派系是对立的……嘿,看似无意义的没有营养的对话,竟然还有不少,结果听起来都大同小异,你是准备事后在这里面精挑细选出一套来应对我们吗?”
安惠此时此刻已经被武装防备部部长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你……你也不想想,我如果要做什么后手,会这么粗糙?!”
“呵呵,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想要通过这种粗糙的手法,来误导我,认为这不是你的手段,从而反向证明你自己的清白。没用的,别挣扎了,我都看穿了。”
“你就没有想过,这是叛逆者派系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让我被定罪?!”
“定罪?”武装防备部部长忽然间有些意兴阑珊,往背后的座椅上一靠,“你我都清楚,光凭这些还定不了你的罪。你是指挥部部长,若要给你定罪,组织必然要有充足的足以百分百证明你的罪责的证据,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安惠当然也知道,今晚的一切扑朔迷离,混乱无比。只有面前这个男人无比笃信她就是叛逆者,但今晚发生的事却缺乏关键性的证据,不足以将她完全定罪。
但饶是如此,她也能够想象得出组织给她的安排了。
“我反正已经把今晚的事情上报给组织了——为了避免让你误解是我特意针对,我是不含任何主观因素,完全以客观的角度上报的今晚的一切,然后组织给你的处分愿意听听吗?”
安惠咬牙切齿:“什么处分?”
“停止察看,期限是半年。”
“……”安惠内心怒火快要溢出来了。
徐峰!祝施久!
现在她完全明白了!
这两个家伙,今晚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运送什么秘密物资!而是想把她拉下水,给她扣上罪名!她甚至怀疑,其实今晚祝施久什么都没做,真要说做了什么的话,那就是通过误导她的方式,诱骗她跟武装防备部敌对。
她输了,这个处分一下来,她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仔细想想很合理,徐峰把祝施久送到组织里来,而且还入了她的门下,如果徐峰想让祝施久做些什么事情还不想让人发现的话,前提就是要剪除她这个障碍!
徐峰插手救援祝施久一事,本身就是让自己上钩的手段,而祝施久从巴布亚新几内亚归来后,她主动上去宣言要盯着祝施久,已经触犯到了徐峰和祝施久的底线,所以他们选择对她下手。
而她被处分之后,祝施久就相当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做什么事情都再没有任何阻碍。
安惠想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今天这一局她是没有办法翻盘了。
“祝施久也有嫌疑。”
她忽然间平静下来,对着武装防备部部长冷冷地说道。
既然没有办法抓到祝施久的罪证,那就退而求其次,让武装防备部盯着祝施久,尽可能让武装防备部关注祝施久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点嫌疑,武装防备部就不可能放过。如此一来,就算是祝施久……
正当她畅想的时候,忽然间,审讯室的门被敲开了。
一个黑兵推开门报告道:“报告部长!紧急事件!黑兵训练基地在编学员祝施久被袭击!袭击者是一名精英黑兵,身份不明!”
审讯室的空气忽然间沉寂了下来。
武装防备部部长幽幽地看向安惠:“你的人?”
安惠张了张嘴:“我说不是……你信吗?”
……
昨日,学员祝施久外出采买物资,叛逆者派系趁此机会行动叛乱,但被武装防备部察觉,及时平定了动乱。指挥部与武装防备部在此过程中因误会发生冲突,指挥部部长被组织处分停止察看。
在此期间,学员祝施久意识到动乱后返回黑兵训练基地,却在门口遭遇了叛逆者的袭击,守卫加以救援但被击晕,祝施久本人身受重伤,侥幸逃脱,次日清晨在其宿舍门口被发现,但生命垂危,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被转送到后勤部加以治疗。
——以上,便是苏婵在返回黑兵训练基地后收到的消息。
后勤部的病房中,身穿白大褂的傅司都推了推鼻梁上反光的眼镜,看着病床上对他露出微笑的脸色苍白的男人。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祝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