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祝施久嘴巴里的口球终于被摘下,但其他束缚却依然一个未解。
眼前仍然漆黑一片,他知道这些人是不想让他看到任何东西。明明自己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他们却显得依旧那么谨慎。
被解开嘴巴上的束缚后,祝施久先是缓解了一下两腮的酸痛,随后对他们笑了笑:“现在几点了?我昏迷了多久?”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想到被解开口球的祝施久第一句说的就是这话——接着,跟第四周目的对话如出一辙的是,男人问道:“看样子你对你现在的遭遇有所预料?”
这回的祝施久没跟第四周目那样执拗。这一周目他就是奔着接触这些黑衣人而来的。
“是的,我早就预料到了。你们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吗?”
中年男人似乎没有料到祝施久陷入这种危急的状况还如此淡定,一时间开始揣摩这个年轻人内心的想法。
然而无论他怎么想,大概也想不到祝施久是主动促成这一切的。所以祝施久在一开始就已经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
更别说他还熟知这些人审讯的套路。
他笑得很淡定:“你们应该看到了吧?我发布在网上的那个帖子。”
“你是谁?”中年男人丝毫没有陷入被动的想法,他的声线依旧很沉稳。
“我是祝施久,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这我已经知道了,但我想你应该懂,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你是想问我背后的组织吗?”
祝施久笑道:“抱歉,我不能说。”
“你不说也没关系,希望你接下来还能像现在这么硬气。”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电流猛地窜流进祝施久的身体!
虽然早就知道进入这个审讯室必然会遭遇刑讯,但祝施久还是忍不住想要痛骂这些疯子,这些人一个不落,全都是一群精神变态!
在电流的刺激之下,他只能疯狂惨叫,感受比千刀万剐还刺激的现代人类刑讯手段,当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传来直入脑髓的哀嚎,他没能像一个铁血硬汉般一声不吭。
这些人把电流维持在一个最佳状态,祝施久没有昏迷。
过了一会儿,电流停下。
祝施久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哦?竟然没有失禁。”
男人的话令祝施久想到了自己在第四周目遭遇审讯时的遭遇,他那个时候在第一次电流之下就可耻地失禁了。
现在的祝施久虽然意志力比第四周目稍微好一些,但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之所以没有失禁,是因为他早已把屎尿提前排了个干净。
可以说他为了这一周目能够稍微体面点,着实费劲了心思。
可这在中年男人的眼中,却成了意志坚强的标志。
中年男人戏谑的声音传来:“怎么样?肯说了吗?”
祝施久喘息着回答:“我绝对不会出卖我的组织!”
“这就是你的回答?回答错误。”
中年男人挥了挥手,再一次的电流窜进了祝施久的身体里。
“啊啊啊啊——”
祝施久痛得狂吼,惨叫到声音都有些嘶哑。
电流结束,祝施久闻到一股焦味。
他整个人连痛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吧,你是从哪里得知那个男人的画像的?”
祝施久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沙哑着嗓子道:“那个男人不就是你吗?”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男人小冷笑着变相承认:“呵呵,看样子你们的情报比我想象得更详细。按理来说以我身份的保密程度,你们应该不可能知道我的样貌。”
“但我就是知道,哈哈哈哈……”祝施久笑得很张狂,似乎笃定了他们不可能猜到原因一样。
祝施久狂笑时,第三次电刑开始。
“……”
祝施久都叫得麻木了。
当电流停下,男人低沉的声音变得冰冷了许多,说出了一句令快要奄奄一息的祝施久忍不住振奋起来的消息。
——“那个叫杜霏的女人,已经被我们折磨死了。”
来了。
祝施久装出一副悲痛且愤怒的模样,脑袋里回想着第四周目听到李华死了的消息后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展现出了堪比奥斯卡影帝的完美演技。
“草!”
祝施久全力试图挣脱束缚,嘴里狂骂不止:“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她只是个普通人啊!我还没能完全按照组织的命令拉她入伙……你们居然杀了她——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啊啊啊啊啊——”
骂到后面,又是一阵强烈的电流传来,让祝施久的模样看起来更凄惨了一分。
在公园的监控下,祝施久给杜霏披上衣服的亲昵姿态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早已料到自己现在会落在这些黑衣人的手中,也早已料到那些黑衣人绝对能看到监控下他对杜霏亲密的举止动作,所以现在表演起来才不会有半点破绽。
第四周目自己跟李华是室友,但这一周目他跟杜霏却只是关系浅薄的陌生人,他需要给自己的情绪找到一个合适的宣泄点,把自己伪装成对杜霏心怀爱慕的姿态。
他还想好了,如果男人要问他杜霏的相关信息,他也能扯出一大堆话来敷衍,他知道杜霏的梦想、爱好、生活规律、喜欢吃的食物……他还知道杜霏过世的爷爷说过的话、在杜霏小时候如何教导她射箭……
这一周目未曾接触到的,他已经通过好几个周目了解了,能够他相信自己能够演绎出一个单相思的少年角色。
这一周目,他把自己也当成了棋子,如果他在审讯中后悔了,那也只能怪罪在上一周目制定出这一周目计划的自己。
等电流停下之后,男人略做判断,大致相信了祝施久现在表现出来的悲痛都是真情实感。
于是,他淡淡地说出了跟第四周目一模一样的话语。
“那么,你来猜一猜,她到底有没有把事情全部告诉我们吧。”
跟第四周目一样的套路。
先折磨他的身体,再破防他的心理。
祝施久低垂着脑袋,看似绝望了的样子,但他心中却全是早有预料的淡定。
——有时候他不必亲口说,也能传达出他想传达的情报,自然而然地让对方知道他想让对方知道的虚假信息。
“你们……难道已经知道了?”祝施久抬起头来,表情崩溃,似乎已经在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破防。
“知道什么?”
祝施久崩溃的表情丝毫没有活力,他的语气中浮现出充满黑暗色彩的绝望感:“当然是知道明天的世界末日。”
这种状态,不是真正经历过世界末日的人绝对演不出来。
在爱慕之人死去后破罐子破摔,开始抖落情报了吗?
中年男人看着祝施久眼罩下的半张脸,皱了皱眉,心中半信半疑。
“明天世界末日?是你背后的组织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自己知道的……”祝施久像是心存死志,“如果你真的从杜霏的口中问出了什么来的话,那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知道。”
中年男人想到了自己在看祝施久资料时看到的连中120张彩票的画面,也想到了杜霏在审讯室坦白的荒诞话语。
被遮住双眼的祝施久没能看到的是,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得几乎要挤出水来。
但他听到了男人极其困惑的语气,充满浓浓的质疑。
“你是说……你能预知未来这件事?”
——他说出了祝施久想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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