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野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早诚实点不就完了，非得假正经。”
谢长明：“……”
谢长明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堵到无话可说了，回想起来，他那个妹妹好像也有一张利嘴，每每遇到一些争执，她总是能胜出。
这么看来……
祁秋野还真像她的种。
谢长明正准备叹气，然而下一秒就听见他的大外甥又开了口：“不过我帮你和母后私奔，你也得有点表示才行。”
谢长明：“？？？”
谢长明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表示？”
秋野咧出个深深的笑。
“简单，一是别再干预我和栾述的事，二是跟我进京，让母后怀个孩子，毕竟我和栾述不能生，以后大祁江山，还是得有个继承人才行。”
谢长明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吓得连退数步，“祁秋野！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你这是在谋朝篡位！”
比起谢长明。
秋野那叫一个心如止水。
他甚至还点了点头，“是啊，我是在谋朝篡位啊。”
谢长明：“？？？”
不等谢长明说话，他又道：“你别跟我说什么宁远将军府百年清誉，在这所谓的百年清誉前，你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宁远将军府是怎么没的？”
谢长明骤然陷入沉默。
“狗皇帝做初一，就别怨别人做十五。”秋野说着突然就笑出声，“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他觉得宁远将军府功高震主，会威胁到他的江山，所以他将宁远将军府满门抄斩，可你说他要是知道最后继承皇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宁远将军府的种，那该多好玩啊。”
祁渊还是皇子时，就对皇位虎视眈眈，后面他终于得到了皇位，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权利，可他又怕宁远将军府会抢走他手中的权利，所以他眼也不眨地毁了宁远将军府，杀了谢家满门。
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
好不容易攥在手里的权利。
最后却不是由他的儿子继承。
到那时，大祁江山，到底是祁家人的江山，还是谢家人的江山？
谢长明光是站在祁渊的角度想一想，都要气得吐血，更别说祁渊自己了，怕是死了都能从棺材里气活。
满门血海深仇在前，谢长明就算是再忠，也不会对祁渊有任何心软，他甚至在听完秋野的话后，还生出了一股快感。
仅仅是翻案怎么够呢？
翻案后宁远将军府的人，他的父亲母亲，他的妹妹和弟弟，也都已经成为铡刀下的亡魂，再也回不来了。
祁渊冤死宁远将军府满门忠烈。
他们颠覆大祁江山。
一报还一报。
祁渊他不冤。
谢长明沉默片刻，终是松了口，“你说得对，祁渊不做人在先，就别怨别个也不当人。”
秋野闻言咧嘴。
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我的好舅舅，你这样想就对了，只要你和母后造个皇子，其他的交给我就行，我保证让狗皇帝死不瞑目。”
…………
“可我们不是昨天才到吗？”
阿树抬起头来。
他手里抓着半个包子，嘴里那口也还没咽下去，那张看着秋野的小脸上，满是不解和迷茫。
早上他去叫大殿下起床。
然后一起下楼吃早饭。
可早饭还没吃两口，大殿下就说等他们吃完就回天都。
可他们昨天才到啊！
秋野打了个哈欠，“虽然我们昨天才到，但事情已经办完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意义，还不如早些回去见九千岁。”
阿树不是很懂为什么昨天才到，今天事情就已经办完了，但九千岁叫他听大殿下的话，保护大殿下的安全，现在大殿下说回天都，人也没什么事，那其他的就都不重要。
“嗷。”
“我晓得了。”
阿树点头示意了解，然后继续低下头啃手上的包子。
当然说是回去，但秋野并没有直接回天都，大概是出于舅舅的关心，昨日在说完正事后，谢长明还跟他聊起了栾述。
秋野顺势就把栾述孩童时期被宁远军所救的事儿说了。
谢长明愣了愣，说他有印象，他是谢家长子，自小就跟着父亲征战，那次救援他也在场，说的确是有个孩子一直跟着他们，想要加入宁远军，但因为太小，他们没收。
秋野一听。
赶紧又给栾述说了不少好话。
得知栾述是东厂督主，但却和那些祸乱朝纲的宦官不一样时，谢长明心里对栾述的不爽总算是少了些。
他甚至还多提了两句。
说那个小镇就在淮阴城不远处。
他不提还好，提了秋野肯定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在启程回天都前，他先绕路去了那个小镇。
栾述跟他说过不少往事。
其中也有小镇的。
秋野按照栾述提供的信息，找到了那个他幼时生活的小院，近二十年过去，没人住的小院早已荒废，满目残垣断壁，地上亦是杂草丛生。
但院内那棵银杏树却是有参天之姿。
因着是深秋。
院内满是掉落的银杏叶，就连树梢上都坠着银杏果。
秋野在院里找到了一个小板凳，板凳瘸了一条腿，其中还在的一条腿上像是刻了什么，秋野拿手帕把上面的污渍擦了擦，发现那上面刻的是只鸟。
秋野摩擦着那个图案。
没忍住笑了笑。
他带上那个板凳，临时前还顺带着从银杏树上折了一截树枝，还摘了些已经成熟的银杏果。
…………
栾述是在上完朝后收到的信。
然而信还没拆，手下的人就来报，说是大殿下的马车已经进了城，正往督主府走。
栾述愣了一瞬。
随后他把信往怀里一塞，火急火燎地就往家赶，然而刚到督主府门口，就看见少年正掀开车帘准备下马车。
“阿野！”
少年闻声抬头。
那双桃花眼在触及他时，骤然焕发出璀璨光彩，他跳下马车，快步向他奔来。
“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