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珠儿言辞恳切，再配上那张娇娇柔柔的脸，可真是把因替兄长婚事担忧而劝诫兄长不要一意孤行的隐忍模样，演了个惟妙惟肖。
这不知情的。
还以为她有多担心李秋野呢。
然而秋野并不吃她这一套，他看着李珠儿，满眼戏谑，“以前骂我丑得像怪物，谁家娶我就是瞎了眼，今天倒是改性了，开始担心起我的婚事来了。”
他一番话把李珠儿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恨不得把他的嘴都缝起来，更想他现在暴毙算了。
但不管心里怎么恨。
李珠儿还是要装得温顺的。
她看着秋野，讲究的是欲语泪先流，“大哥，我知你讨厌我，我不恨你，谁让我们不是一个娘生得呢，可你怎么能如此编排我？”
世人都同情弱者。
李珠儿这个态度没有打动秋野，倒是把围观的几个婶子打动了。
“李家哥儿，你妹妹也是担心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呢？”
“就是啊，毕竟你这脸都毁了，本来就难嫁，还起这样的毒誓，若是真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好？”
听到有人为她说话。
李珠儿低下头勾了勾唇。
李秋野这个蠢货，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她刻意示弱本就惹人同情，他逼她逼得越狠，越能叫大家都站在她这边，就算他有万般理由，也是白搭。
李珠儿算盘打得挺好。
可她就算打得再好，对秋野来说也都是无用功。
他又不是真的李秋野，更不在乎所谓的婚嫁，那话怎么说来着，要是发誓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这又不是玄幻世界。
凡事讲究个因果。
更何况他所求不过一只鸟，那只鸟也早就是他的了，就算以后要婚嫁，那也是那只鸟嫁他。
至于他婚嫁不婚嫁的……
谁他妈在乎。
不得不说，秋野的脑回路清奇，把抠字眼做到了极致，在他眼里看来，婚嫁不是结婚成亲，而是嫁娶。
反正是青鸾嫁他。
所以这个毒誓就算发了，那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就算真造成了影响，那他还学不会强取豪夺吗？
恶龙越想。
越觉得自己想得没错。
他下巴微抬，视线落到那第一个替李珠儿说话的女人身上，“钱婶子，你说我说话难听，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李家把我逼到了绝境，我用得着挂上个混账不孝的恶毒名声，打王金凤骂李根李珠儿吗？”
被秋野这么一提醒，钱婶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些。
要知道哥儿的名声可重要得紧，名声一坏，那就没得汉子愿意要，就算李秋野再怎么和李家人不和，那也不至于拿自己后半生去报复，估摸着还是李家这几个太过分了，这才让李秋野连名声都不顾了。
想通这些。
钱婶子到底是没再开口。
秋野又看向第二个替李珠儿说话的女人，“还有邱婶子，你也知道我脸毁了不好找男人，更知道我要发的是毒誓，那既然这样狠毒的誓言我都肯发，都更能证明我问心无愧。”
“倒是她李珠儿说这说那，就是不肯答应和我一同发誓，这不明摆着就是心虚，怕被老天爷听到她撒谎，叫她真烂脸生疮，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秋野把话这么一说开，大家伙儿都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尤其是邱婶子。
她也是个热心肠的，一想到自己的好心被李珠儿利用，就阴下了脸，“我说李家的姑娘，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连我都险些被你糊弄过去。”
胡翠花跳出来搭腔。
“可不是呢！你大哥都能发这样的毒誓证明自己说的话，倒是你，不仅不表态，甚至还摆出了一副为他婚事着想的样子，你娘都不关心他的婚事，你这个做妹妹的倒是关心起来了，你们家还真是有意思得很。”
李珠儿捏着手里的帕子。
指尖泛起一层白。
她并不是什么温婉的性格，王金凤不喜欢女孩，但比起李秋野这个外来野种，她当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孩子，也是有李秋野在下面垫着，她才有好日子过。
她是王金凤的种，又被王金凤带大，脾气秉性自然和王金凤如出一辙。
不过她比王金凤更聪明。
也更会隐藏。
就算此刻想撕烂李秋野还有这些看热闹的邻居，她还是装出了一副小白花模样，“邱婶子，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自然是真关心我大哥的婚事呀！”
邱婶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大哥说发毒誓来证明你娘苛待他，你们李家对他不好，你说你担心他的婚事，都说李家姑娘是个聪明的，就这搞不清重点的样子，到底哪儿聪明了？”
胡翠花紧接着又搭腔。
“哎哟，邱姐你这可就错了，她这哪是不聪明，她聪明得很呢！”
“李哥儿刚才那话你忘了？”
“她就是明摆着不敢发毒誓，所以才一直揪着担心李哥儿婚事这点不放，说白了她哪是担心李哥儿的婚事啊，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婚事！”
“因为她知道王金凤就是苛待了李哥儿，李家就是对李哥儿不好！这毒誓要是发出来，她可就要烂脸生疮了！”
李珠儿大声反驳。
“不是这样的！我娘没有苛待他！我们家也没有对他不好！”
胡翠花立马顺杆爬。
“那你倒是发誓啊！”
周围人也都站在了胡翠花这边。
李珠儿支支吾吾，最后视线落到秋野身上，“他……他说要发毒誓证明的！那自然是他先发！”
她就不信李秋野真敢发！
他那张脸已经烂了，村里压根就没有几个汉子要他，像他这个年纪的哥儿，早就婚嫁好几年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柴房小声哭，还偷偷去拜过好几次菩萨！就希望能找到个汉子！
就算他说得是真话。
那又怎么样？
他现在可还是李家的，要是今天他真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往后李家绝对没有他的好日子过！她还要把他的名声传到更远的地方去，让他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李珠儿本来挺慌张。
但越想她就越镇定。
最后她看向秋野的眼神，甚至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然而下一秒，她笃定不敢发誓的人，就掷地有声地开口：“王金凤苛待我，李根李珠儿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李老大对我不管不顾，甚至在我性命垂危时，都不肯给我请大夫，更是连一点药都不给，他们一个个地都觉得我碍眼，想要我死，让他们一家人团圆美满。”
说着秋野举起右手。
“我李秋野在此发誓，如果我上面说的这些话有一句掺假，我就天打五雷轰，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说完他放下手看向李珠儿。
“李珠儿，现在我的毒誓已经发完了，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