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乾没有想到昨天还在那警告他不能辜负秦桑的人，今天却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宋家大厅的正中间，了无生息地接受众人的吊唁。
他难以接受地想上前掀开冰棺，查看里头躺着的人的真实面目。
可等走到面前，脚步却又倏地停住。
眼下秦家这白得令人发颤的灵堂，跟前秦飞的遗像，已经足够证明了。
“入棺为安。”秦桑在一旁，嗓音冰冷，不带任何的语调，“别再打扰他了。”
宋乾身子一顿，终于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究竟错过了什么。
秦桑拿出香，递给了他。
她并没有看，又或者该说她根本也不在乎他什么心情，什么感受，心头早已麻木，以至于声音都是平的，“既然来了，就祭拜一下吧。”
宋乾沉默而凝重地接过，慎重地跪下，对着秦飞的遗像拜了三拜。
他记得他曾说过，他若有任何需要的地方，他代表秦氏，都会帮忙。
无论他是不是为了秦桑，冲着这份情谊，这柱香他都得上。
宋乾插上香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动静，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随即而来，秦中森的身影倏地映入眼帘。
他比刚离开的时候瘦了非常多，脸颊凹陷，小腿细长，如果不是秦阳在一旁扶着，他早就摔出去了。
秦中森一看到大厅中间的遗像，发出了悲鸣，身子直接扑在棺椁上，泣不成声，“飞儿啊飞儿！”
秦阳眼眶泛泪，别过脸去。
秦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秦桑面前，她神情茫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到来，抬头看着秦策。
半晌后，早已干涸的眼眶在秦策温柔的注视下再度涌出了眼泪，“三哥……”
黎蔓颤着嘴，像是终于发现了救命的帆船，死命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哽咽地又喊了一声，“三哥，对不起，我没有救回二哥……”
“不是你的错。”秦策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沿着脸颊落下，“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呜呜……”强撑着的坚强终于可以卸下了，秦桑哭得无法自抑。
秦中森他们都回来了，秦桑就不必再操心这些事了。秦策让秦阳带着秦中森先回房休息，自己则看向宋乾，“麻烦你照顾我妹了。”
“不会。”宋乾低声说道，从秦策的手里接过了秦桑。
他这才发现她的身子比起最初，似乎又薄了一些，泪水在她白皙的脸上流淌，整个人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
他紧了紧手，秦桑却在上楼后，轻轻退开了他的怀里。
“最近秦氏事情多。”她低垂着眉眼，再不肯在他面前显露半点脆弱，“我爸身体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俩的事……”
秦桑咬了咬下唇，“能不能暂时先别公布？”
她没有忘记秦飞的话，但她也没有任何资本再拿其他家人的生命开玩笑了。
如果能用她的幸福换来家人平安，她愿意永远在这个困境里，再不逃离。
“好。”宋乾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下。
秦桑低声道了谢，身心疲惫地进了房间。
门在宋乾无情地关上，他忽然发现自己跟她之间就如同现在，一门之隔，却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