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周管家眼里，屋内的情况是这样的……
王爷衣衫不整地坐在小桌旁，一只手还搭在脉枕上，而王妃就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撑着王爷的肩膀，整个人都凑近贴到了王爷的胸口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神情平静、面露关心的沈大夫。
这场景……这……
周管家瞳孔震颤。
虽然之前就感觉出来，王爷王妃去了一趟皇宫，不知怎么的，两个人感情都变好了，举手投足间的亲密感都增加了不少。
但是就算再亲密，也不能……至少不应该……
现在还是白天啊！
而且，王爷才醒来不久，旁边还有沈大夫在呢。
就算王妃真的情难自抑，也不能……不能这样……
周管家越想越歪，捏着手里的纸张僵硬地站在原地，本就长满皱纹的脸庞皱皱巴巴，神情变幻莫测。
云苏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过头。
就看到周管家一张脸憋得又红又紫，手里的纸张捏得都起皱了，满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云苏：“……？”
她头顶上缓缓冒出问号，忍不住开口：“周管家，你有什么事？”
周管家深吸一口气，看到王爷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襟，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对王妃的做法更没有半点异议。
周管家憋了一肚子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将手里的纸张呈上。
“王爷，这是之前老奴按王妃娘娘吩咐，派人去查的徐家人的资料，请您和王妃过目。”
云苏不由惊讶：“这么快就查到了？效率很高啊。”
她顺手接过来，发现资料还不少，厚厚的一叠。
粗略看了眼，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有些连墨迹都没干透，明显是一查完就赶着送过来了。
“周管家办事就是妥帖。”云苏不由称赞了一句。
周管家不敢居功，忙道：“王妃误会了，老奴只是帮着跑跑腿，这是王爷的功劳。”
“他不是才刚醒吗？”云苏闻言，诧异地看了眼君长渊。
君长渊浅笑不语，看了眼周管家。
周管家止住话头，又看向沈空青，满脸客气地说：“沈大夫，今早多亏有您帮忙，王爷才能及时赶上，您也累了一上午，王爷这边有王妃照看着，老奴先送您回院子休息吧？”
沈空青有些不好意思：“周管家太客气了，我确实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应该的，沈大夫请。”
周管家笑着将沈空青请了出去，亲自送他回院子。
屋内便剩下云苏和君长渊两个人。
云苏看着君长渊，道：“沈空青心性纯粹，人也算可信，让他留下旁听也没什么。”
君长渊淡淡道：“正因为他为人纯粹，才不适合过多参与这种事。”
心思简单的人往往更容易被信任。
但同样的，也更容易被利用。
知道太多对沈空青并不是一件好事，不如置身事外，当一个纯粹的江湖大夫。
云苏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说。
她示意了下手里的资料，问：“周管家说这是你的功劳？是你醒来后派人去查的吗？”
君长渊道：“这里应该有两份。”
云苏低头看了下，果然。
虽然都叠在一起，但这些资料其实是分成上下两份的，一份薄一份厚，用的纸张和上面的笔墨字迹都不一样。
“本王醒来后，得知了昨夜大长公主府的事，又听周管家说，你让他派人去调查徐家。”
君长渊声音低沉柔缓，不疾不徐，有种根深在骨子里的优雅。
他道：“虽然徐家如今地位不显，只勉强跻身二流，但毕竟有先祖余威庇荫，与寻常的官宦人家不太一样。周管家若派人去查，顶多只能查出皮毛，起不了什么作用。”
云苏一边听他说，一边分心看手里的资料。
她看的速度很快。
君长渊一段话说完，她已经看完了四页纸，正好是那份浅薄的资料。
云苏沉吟地点点头：“的确，这份资料上写的东西都很浅显，只有徐家表面上的基本情况，深一点的就没了。”
这四页纸的内容，显然就是周管家派人去查的。
或许是因为调查的时间太短，又太仓促。
满满四页纸写下来的东西，看似丰富，实则情报价值不多。
纸张上记录了徐家从上到下的人口，府内几房，有多少子女和姻亲，包括徐家男人在朝中的官职，以及女眷们的婚姻情况等等。
这些事情都不难查，只要派人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了。
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在云苏看完后，对徐家的整体情况都有了掌握，基本能理清徐家从上到下的关系。
其中提到大小姐徐元珊的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
——徐元珊，徐家长房，正二品虎威将军徐茂德之嫡长女，自幼病弱，养于庄中，甚少回京，年十七。
然后……
就没有了。
云苏盯着这一行字看了半天，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撇在桌上：
“这也太简单了，等于是什么都没查到。”
徐元珊的身份和家庭背景，她早就知道了，而她不知道的——
徐元珊自幼生的是什么病？为什么要被送到庄子上？被送到哪里的庄子上？住了多久？又是什么时候被接回京的？徐家有多少人知道她回京？她和燕锦有什么关系……
……
这些问题，资料上完全没有提到。
但云苏也知道，这怪不了周管家。
毕竟他只是管家，又不是情报专家，短短一晚上的时间，能把徐家上下人口和关系网查清楚就不容易了。
云苏也没法要求更多。
她感兴趣的是下面另一份资料：
“这些是你醒来后，特意派人去查的？一上午的时间怎么查到这么多东西？你用了镇北军吗？”
君长渊失笑：“若是动用镇北军，那动作就太大了，会打草惊蛇。”
“所以？”云苏挑眉。
“徐家本是武将世家，祖上曾封勇毅侯，关于这家人的底细资料，王府书房里本就保留了一份，至于近些年来的事情，本王派了凌风与暗卫去查。”
顿了顿，君长渊又道：
“现在，凌风已经亲自带人去徐元珊养病的庄子上，徐家那边也有暗卫盯着，有事随时会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