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一个人去世本来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顾达韬毕竟在北城商界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再加上顾家这几个月以来的纷争动荡，所以顾达韬的死讯被吵得沸沸扬扬。
外边传得最多的，是顾季臣弑父这一说法。
不少无良媒体言之凿凿，仿佛亲眼看见顾季臣杀了顾达韬一般，报道全都写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许芝气得差点砸了手机：“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真不怕顾总收拾他们？还说顾总给顾老爷子的饭菜里投毒，这营销号编辑宫斗剧看多了吧？”
“还有这个，说顾总爆了顾老爷子的头，还说有人听见枪响了……”
“呦呦呦，这个倒是说得挺像的，说顾老爷子身体不好进了医院，顾总买通医生换了顾老爷子的药，才导致顾老爷子抢救无效去世。反正我不信，顾总不是这种人。”
她看向站在床边的姜茉：“茉茉，你不用回去吧？虽然说理论上讲，顾老爷子是你的公公，但是你们这关系……嗯……”
“我不用回去。”姜茉说。
对于顾季臣来说，顾达韬根本不算一个合格的父亲，而姜茉和这位所谓的“公公”更没有任何交集，她连祭拜一下都不想去。
“而且我也抽不出时间。”姜茉重新坐回到沙发里，“我一会儿还要和边航去对戏。”
许芝叹息：“你们演员的信念感，真的。我看你和边航对戏，就感觉你在和根柱子说话似的。”
许芝这话一点儿都没夸张，《烈冰》都快开机一个月了，姜茉和边航除了台词之外，一句话都没说过。
要不是边航和其他人也不怎么说话，姜茉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针对自己了。
“还是那句话，尊重人的个性。”姜茉将架子上的大衣拿下来，“我去摄影棚。”
许芝立刻拿好东西跟着她一起过去。
今天再次落了雪，很大，外边一片银装素裹。
西南的凉和北城的凉还不一样，阴冷阴冷的，姜茉裹得再厚都感觉挡不住。
她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红色的围巾里，埋头就往摄影棚里边冲。
“我靠，茉茉你快看！”许芝忽然叫她，“你看边航是不是疯了？”
姜茉顺着许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摄影棚外一棵高大的松树下，边航直直地站在那里。白T黑裤，而且没有穿鞋。
尽管他的两条胳膊已经冻得通红，他却丝毫没有多穿件衣服的打算。
“他在入戏。”姜茉说。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了解了，边航和她一样，是体验派演员。
光靠表演他们是无法呈现出最好的效果的，他们必须将自己实际带入当时的情境中。
几分钟后，边航被摄影助理叫了进来。
因为站的时间太久，他的四肢几乎冻僵，黑发因为落雪而湿润，软塌塌地贴在发顶，甚至有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了锁骨的窝里。
摄影师姐姐朝他吹了个口哨：“弟弟，性感啊。”
边航黑漆漆的眼睛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却再看向一侧已经布置好的道具场地时，怔了一瞬。
姜茉已经换好了衣服，因为是一场室内的、即将睡觉的戏，所以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桃红色丝绸睡衣。
几盏橙色的地灯散发出幽微的光线，以至于她的睡衣因为行走的动作而产生明暗交织的光影，像是深夜湖面荡漾的波纹。
隔着并不透明的衣料，隐约可以看见她大腿、臂弯的弧度，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的风韵。
时光回溯，边航好似又见到了拍摄《夜愿》的时候，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这几年不是没有关注她，也见到了说她演技下滑得厉害的那些话，但是边航觉得并没有。他觉得她演得很好，好极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演员。
“边航，边航？”他听见林盛叫他，“过来。”
他走了过去。
“进入状态了吗？”林盛问他。
边航看向姜茉，发现她也在看自己，他立刻移开了视线，点头：“好了。”
“开始。”
将衣服套上，场记打板，边航从道具窗口翻了进来，呈现出翻窗进入姜茉卧室的效果。
彼时姜茉刚刚抹完头发上的香薰，正一边搓着发丝一边往床上走去，听见窗户处传来的动作，她慌忙转过头去，大惊失色：“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胳膊抖了一下，扯到了胸口，桃红色睡衣前襟出现了几道褶皱，很快又消散不见，却露出了更多的胸口肌肤。
谁说她不会演？边航想，她多会演啊，一举一动都是设计好的动作，将女英这个人物的风韵无意间全部流露了出来。
听不到他的回答，她微恼，精巧的下颌扬起，摆出一副高傲又张扬的模样来：“我在问你话，你是怎么进来的？”
湿发半压的眉眼下，边航的眼神阴沉而狠厉。
他紧咬牙关，要笑不笑的样子：“不是姐姐教我的吗？”
他大步上前，单腿跪在了松软的大床上，姜茉被他压下去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弹了弹。
边航捏着她两条手腕，整个人几乎压在她身上，坚实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柔软的身体：“姐姐和我说过的话，是不是一句都不记得了？”
他背着光，完全将姜茉笼在他的阴影中。
“我翻窗的本事不是姐姐教的吗？”
“不是姐姐说，无处可去的时候，就来找你吗？”
“怎么姐姐都忘了？”边航低下头，额头几乎要贴上她的，“为什么你全都忘了？”
最后这句台词，不是剧本中的。
姜茉没有接，更给了边航施压的空间。他不再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用眼神在控诉、质问、批判，仿佛她是全天下最凉薄、最没有心的人。
一滴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下，落在了姜茉的额头上，洇出了一条湿润的水线。
而边航忽然俯身，吻走了那颗水珠。
额头上骤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以及这完全脱离了剧本范围的动作，让姜茉一惊，立刻要将边航推开。
然而边航和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似的，更用力地按住了她。非但没有放开她，甚至在发狠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后，直接朝她的嘴巴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