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屏幕的荧光下，顾季臣五官的锋锐冷冽也被削去了不少，意外的宁静柔和。
当然姜茉其实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顾季臣。现在回忆一下，她都快要记不起顾季臣对她横眉冷目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他的触碰，让姜茉一颗疯狂跳动的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顾季臣不是在单纯地宽慰她，而是真的相信她。毕竟拍《青日》的时候，他经常去片场，听惯了骆红峰对她的夸赞，也亲眼见过她的表演与敬业。
“好。”姜茉朝他笑了笑，“借你吉言。”
徐生转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从鼻子里边发出一声冷哼，脸拉得长长的。
第一集很快就播完了，没有姜茉。
第二集也播完了，还是没有姜茉。
但是起码剧情很好，很容易就能将人吸引进去，当然徐生除外。
他一把年纪坐在这里看这种东西，不就是为了看姜茉吗？
但直到第三集都播完了，“白七娘”这个名字也只是被男女主提了一下而已，人还是没有露面。
徐生忍无可忍：“你就拍的这种东西？你人呢？”
“我就是个女配角，后边出来很正常。”姜茉连忙说。
“这都出来好几个女配角了，怎么还是没有你？”徐生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嫌弃。
“我是女三号，快了。”姜茉手机上来了一条消息，本来不打算看，但是是骆红峰发的。
骆红峰仿佛知道姜茉这里的情况似的，短信内容是：“第四集第17分钟28秒，白七娘出场。”
姜茉急忙拿起遥控器打开第四集，对徐生说：“这一集就有我了，外公您放心！”
徐生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看向大屏幕。
骆红峰的情报是对的，白七娘是出场了，但是连十秒的脸都没有露够。
等第四集播完，徐生起身就走。
徐景同急忙跟上，还不忘安抚：“妹妹的戏份都在后边，您等着……”
“等等等，我等个屁！”已经走到外边的徐生指着房间里边，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出来，“这部戏，是顾家小子让她去拍的是不是？我听说那时候顾家小子看上了一个女人，让你妹妹去给那女人抬轿子，对不对？”
“那个词叫抬咖……”
“这重要吗？”徐生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徐景同，“还看不出来吗，你妹妹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和我讨论这个？”
徐生气得扬起了手，但是徐景同是被他这样吓唬大的，现在已经不会怕得再缩脖子了。
“戏份的确不算多，但是妹妹也是同意的，她喜欢那个角色。”
“她知道个屁！我看她都快被那臭小子忽悠得找不到北了！”徐生现在就认定姜茉是受了欺负，气得又要去打印离婚协议书。
打印这么一张东西还是很快的，徐生让徐景同把姜茉叫了过来。
当然一起来的还有顾季臣，徐景同毕竟拦不住他。
徐生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顾季臣，直接对姜茉道：“你把这个签了。”
姜茉眨了眨眼：“外公，为什么呀？”
“我难道还要让你继续呆在这个小子身边，受他欺负？”徐生将笔往桌面上一拍，狠狠瞪了顾季臣一眼，“签完，你跟我回家，我保证你比现在发展得好一百倍，一千倍！”
顾季臣将姜茉拽到了身后，自己则向前一步。
他淡笑着问：“外公所谓的发展是什么？让她进军好莱坞，面向国际？”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条路子，她要是想的话，还有很多其他发展道路可以走。”徐生扬起下巴，“但是绝对不是演什么该死的女三号！等了半天都看不到人的那种！”
顾季臣笑了笑：“我承认，让她饰演女三号，是我当初决策失误。”
“不是。”姜茉急忙说，“那个咖位虽然不高，但是那个角色的确是我想演的。”
“你还帮他说话？”徐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姜茉一眼，然后又道，“啊，这小子PUA你是不是？”
徐生对顾季臣意见更大了：“顾小子，我这外孙女被你忽悠得不轻，但是老头子我可清醒得很！今天这离婚协议书，你必须给我签了！你敢因为一个女人欺负我外孙女，难保你不会因为第二个女人再欺负她！”
“我以前做的错事，我认。但是以后，绝对不会再有。”
“谁信你的鬼话！”
“您不信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对您说的。”顾季臣慢条斯理地笑了笑，轻轻握紧了姜茉的手，“外公，都说先礼后兵。礼这个程序我已经走过了，您要是还一意孤行的话，咱们就只能走‘兵’这个字了。”
“你威胁我？”
“不敢威胁外公，只是表明立场而已。您不相信我，同理我也不相信您。您说您把她接回去会对她好，就真的会吗？她在外流落二十多年，怎么不见徐家有任何表示？您把她接回去后，真的会对她比那些在徐家出生长大的小辈们好？徐家真的不会有人欺负她？”
徐景同闻言不满：“徐家好得很，没有你们顾家那些勾心斗角。”
“顾家的腌臜当然不必说，我也听说过徐家和睦，但是家庭和睦就真的可以保证一碗水端平？”顾季臣毫不畏惧地回视着脸色已经铁青的徐生，“您因为一个女三号，认为我对她不好。但是过去二十多年徐家对她不闻不问，我怎么确定徐家会对她好？”
徐生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檀木长桌嗡然闷响。
气氛骤然凝滞，顾季臣质问的尾音仿佛震颤的琴弦，并不尖利，却足够锋锐，震得人耳膜嗡鸣。
徐生沉沉盯着顾季臣，缓缓扬起一抹冷笑：“很好，顾小子，敢当着我的面儿对徐家指指点点，你胆子不小。”
“既然外公知道我胆子不小，就不要再说这种让人不喜欢的提议了。”顾季臣弯腰拿起拿纸离婚协议书，看也不看直接单手揉成一团，“这个东西，我不会签，她也不会签。”
“好。”徐生点头，“老头子倒是想看看，等你一无所有的那一天，还拿什么在老头子跟前大放厥词！”
“您尽管来。”顾季臣丝毫不惧，“但是我提醒您，我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大可拼个鱼死网破。您背后有偌大的徐家，您的弱点，比我多得多。”
他薄唇缓缓勾起，露出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容来：“所以，徐老先生，要是真的大动干戈，咱们谁赢谁输，还是未知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