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接通了，屏幕上却是一团黑。
姜茉眯着眼睛使劲儿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丁点儿光线，人脸是半分都看不到。
“什么情况？”她有些疑惑。
听到那边说：“有同事睡了，所以不敢开灯。”
姜茉眨眨眼，“噢”了一声，压低声音：“所以你现在和你同事在一个房间？”
“嗯，出差了。”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姜茉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了，“那我们还是发消息吧，你别说话了，别把你同事吵醒。”
“没关系的，声音小一些他听不到。”
那头的人也用气音在说话，电磁波渲染下，就显得格外的深沉低哑，像有低音炮轰鸣，特别有磁性。
“真的不会打扰别人？”
“不会。不过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做了个噩梦。”
顾季臣有种预感，自己大概又要挨骂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说：“我梦见了我那个变态老板。”
电话那头喜提新标签的“变态”老板：“……”
看来今天冲动之下说的那些话，的确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冲击。大概她长这么大，就没听人说过那样的话。
顾季臣有些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算了，不说他了。”姜茉转了个话题，“你现在在哪里出差？”
顾季臣随口扯了个地点：“在惠灵顿。”
“是吗？”姜茉惊喜，“我去过那里诶！”
“哦？拍戏去的？”
“不是，我老师家就在那里，我放假的时候去她家里做客的。以后有时间我把我老师介绍给你认识，她超级超级厉害的！”
“好啊。”
“而且我老师和她先生的感情特别好，她先生是位特别温柔的绅士，和我老师特别配。”姜茉又说，“我得到的第一把正式的琴，就是老师的先生送我的，他是一位制琴师。”
一讲起老师，姜茉就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给电话那边的人讲了很多她上学时的事情。
顾季臣听到了许多关于她的，在网络上查不出来的事情。
比如她没有参加高考，是在《哭河》的导演周垚的介绍下，了解到了音乐界的这所顶级的学院。她并没有信心去参加这所学校的特招，是周垚不断的鼓励，让她去试一试。
甚至她的报名，都是周垚背着她，替她报的。等姜茉收到考试通知，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去了。
考核她的那个组的组长就是宛霞，她当时表演的曲目是《哭河》的主题曲。事后宛霞告诉她，她才唱了两句，宛霞就被打动，决定：这个学生我要了。
她的文化课成绩不算好，所以她是被宛霞特招进的华音。
华音的大学是三年，这三年内，宛霞给她提供了很多很多帮助。她生病那段时间，宛霞与她形影不离。按照她的话说就是，像母亲一样。
她说她失去的母爱，在宛霞身上又找了回来。
毕业的时候，她得到了“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宛霞欣慰无比地说：“茉茉，我说过，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虽然大学期间你总是很忙，经常因为拍戏不在学校，但是你的成绩没有落下，可见你付出了努力来学习，这个优秀的成绩是你应得的。”
姜茉记得，宛霞真的很爱鼓励她。不光是对她，她对她的所有学生，都是赞美、赏识的，她能发现每一位学生身上不同的优点，不停地鼓励她们，帮她们建立自信。
姜茉说她有一位同门师姐，刚去学校的时候，无比自卑，都不敢抬头。毕业的时候，已经是一位自信满满、光芒万丈的女性了。
“真的，我的老师真的特别好。”姜茉最后说，“你要是认识了她，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好，我期待与她的见面。”顾季臣说。
“嗐，你还是先期待和我的见面吧。”姜茉吐槽，“咱俩都还没见过面呢。”
害的她做梦都梦不见脸。
“我这次出差回去，我就去找你，好吗？”
“真的？”姜茉惊喜无比，但是又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怏怏说，“尽量吧，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呢，有一部戏要拍了。”
就是陈天扬的新剧，她今天和梁明誉聊的时候，知道项目已经立了，万事俱备，就差找个合适的时间开机了。
而且那部戏要在北方一个小镇里拍，听说是在山沟沟里，坐个车都要转五六趟的那种。
嗐，到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是听到了塑料老公的声音，还是因为聊到了老师，姜茉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挂断电话后，又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回笼觉。
聊到了老师，她就很想念，起床后给宛霞打电话问她还在不在北城，如果在，有没有时间来她这里坐一坐。
宛霞真的来了，陪她在公寓里呆了一整天。姜茉窝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聊天、看剧、弹琴、唱歌，宛霞还悄悄打听了几个娱乐圈的八卦，欢快的气氛让姜茉好像回到了在学校的时候。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宛霞才说要走了，接她的人已经到了。
“是方老师吗？”
方老师就是宛霞的丈夫，名唤方业霖。
“不是，他现在不在北城。”
“噢。”姜茉有些遗憾，“可惜了，这次见不到方老师了，劳烦您替我向方老师问好呀。”
宛霞朝她笑了笑：“没问题。
姜茉将宛霞送到了楼下，看着她朝一辆轿车走去。
刚走到车边，宛霞忽然又转了回来，对她说：“茉茉，还记得你上次在餐厅和我说的事情吗？”
姜茉点了点头。
“喜欢谁，不是对与错的问题，只是人的本能。”宛霞说，“即便你在婚姻之中，喜欢上了其他人，也没有关系。人活着一辈子，主要就是为了取悦自己。”
姜茉愣住了：“啊？”
“我相信你的眼光，如果一个人能让你产生感情，那么他一定很好很好，值得你和他在一起。很多事情，就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去做吧，不要管什么道德，也不要管什么规束，开心，开心最重要。”
宛霞说罢，转身上了车。
黑色的豪华轿车绝尘而去，像是一个密闭的潘多拉墨盒，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徒留姜茉在风中凌乱。
老师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理解错了。
对，一定是她理解错了，不然她怎么感觉……
老师是在鼓励她出轨呢？
不，不可能，老师那么正直自律的人，怎么可能表达这样的意思呢？一定是她理解的方式有问题。
与此同时，黑色轿车里，气氛也是跌入冰点般的令人窒息。
“你刚才转过去，又和姜茉说什么了？”坐在宛霞身边的西装革履的男人问。
“和你没关系。”宛霞冷冷地扯了扯唇角，脸上没有半分今天和姜茉在一起的喜悦温柔，而是令人陌生的冰冷疏离。
男人也不介意她的态度，慢条斯理地问：“你们今天都聊了什么？”
“乱七八糟，很多。”
“她有没有和你提顾季臣？”
“没有！”宛霞没好气地说。
“哦？”男人摸着下巴，“不应该啊。”
“有什么不应该的？她和顾季臣又没有关系！”宛霞转头瞪着男人，“方业霖，她不是顾季臣喜欢的人，你不必盯着她，更不用想着伤害她！她不是你的仇人！”
男人自顾自地问：“我查了她的关系网，发现她已婚，她老公叫周嘉年，周嘉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