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顾季臣直接道，“那样带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我不能冒这个险。”
祁焕觉得不可思议：“有什么冒险的？她要是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告诉她，你大哥又开始不安分了，未免他们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给她带来伤害，不如拉个金惜出来顶包。我就不信那姜大美女还理解不了你的良苦用心？”
“她那种性格，要是让她知道别人为了她身陷险境，尽管那件事和她无关，她也会不断地自我谴责，认为是他为别人招来的祸患。”
顾季臣微微一顿，深吸一口气：“我宁可让她误会我，也不愿让她自我厌弃。”
“好好好，就算你有理。”祁焕说，“那你刚才怎么不下去帮忙呢？她被她的继母攻讦，你竟然不帮她解围？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你就这么白白放弃了？”
”她不会愿意让我看见那一幕的。”顾季臣相当了解姜茉，“你不知道，她在我面前高傲得很，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狼狈形象。她刚和我吵完架，我要是下去帮忙，她压力只会更大。”
“那你起码让我下去啊！那么一大群人，人家美女就一个，孤零零的，你也真是忍心。
他斜睨祁焕一眼：“不要低估她，她没你想得那么弱。”
祁焕：“……”
你夸就夸，这莫名其妙的炫耀语气是怎么回事？
好，你老婆，你炫耀也是应该的。
但是你都这么了解她了，还和人家吵架……祁焕真不知道顾季臣这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倒是你，办的什么破事。我让你处理陆紫蕙，你怎么处理的？”
祁焕得意洋洋：“我这处理的还不好？弄成植物人，可比让她直接死了爽多了。直接死了一下子就没了，太便宜她们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折磨的是陆家的所有人，你没见那老女人和陆青巍的样子？都快被磨没半条命了。”
很快有人上来，向顾季臣把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事情，双方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字不落地汇报了。
祁焕摸着下巴，喃喃道：“嫂子还是脾气太好了，她怎么不把那对母女不当人的事当街捅出来？看那老女人该怎么叫嚷！”
祁焕可查清楚了，姜茉和陆紫蕙不光有上一辈的仇怨，陆紫蕙本人对姜茉，也下过死手，只不过姜茉命大没有中招而已。
而且陆紫蕙买通考官，栽秧姜茉艺考作弊，直接断了她的艺考生涯，而且让姜茉在自己原来的学校也无法立足，甚至这还不够，她还找人，想强暴姜茉。
多亏姜茉是个命大的。就陆紫蕙做过的这些事情，随便哪件，都足够让姜茉死无葬身之地了。
要是姜茉把这些说出来，他就不信那对母女还能有什么脸继续叫嚷。
“她不会和那种泼妇一样，更不会拿自己的伤疤作为武器。”顾季臣已经将姜茉了解透了，“比起和张玉兰大吵大闹互揭伤疤，她选择沉默叫来警方无疑是最明智、最便捷的。总不能让她因为在和泼妇吵架，就把自己也变成泼妇吧？”
祁焕：“……是哦。”
而且姜茉是公众人物，自揭伤疤无疑就是给公众提供谈资，属实没必要。
“嫂子这耐性可以啊。”祁焕又说，“面对她继母那种人，还能保持理智。”
顾季臣闭了闭眼，心中冒出一股酸涩的心疼。
她是经过了千锤百炼，才得到了这么一套自我保护的办法。
这中间到底吃过多少次亏，谁知道呢。
老半天，祁焕忽然又说：“但嫂子为什么没走呢？她助理都来接她了，她怎么还回医院了？臣哥，她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顾季臣思忖一瞬，忽然说了句：“不好。”
他转身就往外走，因为太急都忘了自己的腿上还有伤。剧痛令他双腿瘫软，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哎呦，哥你干什么？”祁焕急忙扶助他，“有事你直接吩咐我啊，你以为我在这干什么的？”
“你不行。”顾季臣直接推开了祁焕。
他忍着右腿的剧痛，大步出了病房。他的动作只是比平时略微慢了那么一点点，连瘸拐都没有，简直让人无法相信他右腿上还有一个血窟窿。
祁焕：“……就算人家不是来看你的，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
姜茉出现在了陆紫蕙的病房内。
虽然已经出了重症监护室，陆紫蕙还是盖着氧气罩，旁边放着无数仪器，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
床头放着她的病历本，姜茉看见了诊断结果——植物人。
这就证明，她或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再醒来了。
但是也有可能，她下一秒就会醒来。
一想到她会醒来，姜茉就气地浑身颤栗。
凭什么？光是让她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就很不公平了，因为最起码，张玉兰还是有指望、有盼头的。
可是凭什么。
重病的陆紫蕙并没有被放弃，她依然拥有浓郁厚重的母爱。张玉兰也从来没有嫌弃过陆紫蕙，一直将她视为自己最珍视的宝贝。
可是她和妈妈呢？
她们的盼头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姜茉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翻江倒海的憎恨与埋怨。
她们不配。
连活着都不配。
姜茉阴沉沉地盯着陆紫蕙看了半天，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氧气面罩。
她轻轻一抬手，氧气面罩就被她揭开了一条缝。
仪器上，陆紫蕙的血氧数值立刻下降了一大截。
姜茉受到了鼓舞，直接将氧气面罩从陆紫蕙脸上摘了下来。
陆紫蕙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短短几秒钟她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
她的四肢无法扑腾，身体只能一下一下小幅度颤抖，像是案板上一条下一秒就会断气的鱼。
姜茉静静地欣赏着这条鱼，唇角的笑纹越来越大。
张玉兰口口声声说她会遭报应，可是等她从警局回来，看见她的宝贝女儿命没了，会怎么想呢？
她大概会疯掉的吧。
她会不会以为这是她的报应呢？
姜茉饶有兴致地想着，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忽然，手里的氧气罩被人一把扯走，重新盖在了陆紫蕙脸上，响成一团糟的仪器逐渐一点点，恢复了正常。
姜茉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忽然出现在这里的顾季臣，寒声质问：“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她不配脏了你的手。”顾季臣认真道，“你想让她死对吗？这很简单，我来办。你的手太干净了，不要被她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