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淡淡的，像是一抹虚无缥缈的风，更像一片稍纵即逝的云，莫名让顾季臣心下一慌。
就好像她随时随地都会飘走，离他远去似的。
“散会。”顾季臣忽然说。
正在汇报经理一愣，然后急忙说了声“是”，开始收拾东西。
其它人也纷纷站起身，忙不迭地出了会议室。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散会，但是……他们悄悄扫了一眼姜茉，想必和她有关。
顾总刚才在和姜茉说什么？怎么感觉顾总心情好像一下子就很不好的样子？难道姜茉又惹了顾总了？
啊，很有可能。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顾季臣在来顾氏传媒的第一天，就明确表示出了对姜茉的不待见。
啧，姜茉也是可怜。
“你也出去。”顾季臣对一边的摄影师说。
摄影师立刻表示：“我要全天跟拍姜小姐。”
顾季臣侧目看向他，眼神凌厉而阴鸷，吓得摄影师心下一抖，差点扔了手里的摄影机。
“我……我马上出去。”摄影师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转眼间，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了顾季臣和姜茉二人。
姜茉不喜欢这种和顾季臣独处的氛围，然而她刚刚从椅子里起来，就被顾季臣按住了手腕。
她没有挣扎，就站在那里，依然看着窗外。顾季臣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
“你不会成为第二个程怡。”他的声音很哑，却显得弥足郑重，“你和她不一样。”
姜茉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当初我和她在一起，源于一场误会。”
“和我解释做什么？”姜茉直接打断了他，“谁要听你说这个？”
她倏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顾季臣，我对你的私人生活情感没有任何窥探的欲望。你有几个相好、你和谁好，都和我没关系。不会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对你的抗拒，是我欲擒故纵的手段吧？”
顾季臣薄唇微抿：“没有。”
如果是的话，倒好了。
“你可以不信任我，可以对我有偏见，姜茉，没有关系，我咎由自取。”顾季臣慢慢站起身，视线却牢牢锁着她的眼睛，“但是你不要将你放在和别人一样的位置，你和她们不一样。”
一听这话，姜茉彻底笑出了声：“噢，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顾总您对我的另眼相看了？这话说得顺，可见您平时也没少说吧？原来混到顾总这个层次，想泡小姑娘，也不能光靠脸和钱啊，也得说花言巧语啊。”
因为高烧，顾季臣身体有些无力。但是这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无力。
不能和她发火，但是又真的憋闷。
她就真的，一丁点的客观态度都不能给他吗？
感觉到脑子里有股筋抽得很痛，顾季臣捏了下眉心：“姜茉，这些话，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是第一个。”
“哦，我刚说了嘛，我好荣幸呢。”
“你可以不要阴阳怪气吗？我们好好谈一谈。”
“可是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好谈的呢？我们有什么没有说清楚过？”
“我们之间没说清楚的多了去了！”
“有什么？”姜茉平静地看着他，“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你现在就说。”
“我没有相好，我也没有去泡过谁。之前出于误会，我对程怡特殊了一些，但那绝对不是因为对她的喜欢。我不喜欢她，姜茉，我说过，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要是换做别人，向她这样告白，她兴许还会困扰一段时间。但是这话从顾季臣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可笑呢？
虽然他刚才一再重申，要和她好好谈一谈，但是姜茉还是无法对他说出的话，产生任何信服感。
“这类话，以后还是别说了。”姜茉道，“我不会信的。顾季臣，你这种人，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她眼里的鄙夷和嫌弃，深深刺痛了顾季臣。让他本来就紧绷的神经，已经到了断裂的边缘。
她为什么就不能对他的态度好一点点呢？
“我这种人，我什么人？姜茉，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你感觉不出来吗？”顾季臣拔高了声调，凌厉的气势宛如泰山压顶般向姜茉袭去。她下意识就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膊。
不知道是高烧，还是愤怒，他的眼尾有些发红，更加显得整个人阴沉凌厉。他手下力气很大，却克制着没有握疼她。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我做的事情呢？我知道我伤害过你，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欺负你的人，我来收拾。你看不惯的人，我让她消失。只要你一句话，所有你想要的资源、商务，一切一切，我都能捧到你面前！但我没有这么做，我知道你不需要，你要靠你自己，所以我尊重你。我对你好言好语，低声下气，我连你……我连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都努力说服自己不去介意，你还要我怎么做？”
“你凭什么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有资格吗？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看不惯就和我解约啊，就像你踹了程怡那样，不是很简单吗？”
“不要提她！”顾季臣一声暴喝，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程怡程怡，现在听见这个名字，他就头痛难忍。
他和她之间的所有误会，都是由这个名字展开的。
一点儿都不想听。
“你刚刚说的那些，能感动的只有你自己，因为我不需要。”相比之下，姜茉显得出奇的冷静，“我不需要你替我收拾谁，也不需要让谁消失，更不需要你给我提供什么资源。顾季臣，我明确表达过我的诉求，就是你离我远点，但你这不是做不到吗？”
“你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认为那是对我的弥补。可是你每一次弥补，都是在重提你的伤害。要是一段时间没见到你，我就会忘记我们曾经荒唐地睡过一次。但是你一出现，一做什么事情，就会重新唤起那段并不开心的回忆。顾季臣，这就是你所认为的对我好？”
“那我也明确告诉你，你的诉求，我答应不了。你让我离你远远的，我试过了，我做不到！”
他语气沉沉，比刚才还要有压迫感。他话中字眼，像一个个千斤重锤，狠狠敲在姜茉身上，打碎她的所有幻想。
这句话在姜茉看来，和死亡通知书没什么差别。
也是，他顾季臣看上的东西，他会放手吗？
他这样强势的狩猎者，怎么会轻易放过盯上的猎物呢？
“那我们就这么耗着吧。”姜茉破罐破摔的样子，“我也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且一直、永远、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说罢，姜茉甩开他，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房间。
她带着火气，用力一扯会议室厚重的大门，却见一道白色冷光直直刺了过来。
情况来得太突然，她连尖叫都无法发出，瞳孔顷刻间放大。
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扯走，然而对方的力也收不回去了，锋利的刀刃依旧朝着她的方向袭来。
姜茉被顾季臣抱在了怀里。
她听见了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