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茉的确看到了，不过她一点儿都没有像程怡想的那样嫉妒，而是对那二人充满了真挚的祝福。
要不是一点儿都不想提顾季臣的名字，她真的很想打字发送：恭喜，你和顾季臣锁死了！
她将手机扔到一边，打了个哈欠，拽上被子蒙住自己。
宋立齐给她开的药里有安眠成分，吃完后会困得很快。
姜茉四点起来化妆，六点半到了片场。这一场要补之前的文戏，所以她穿的是戏曲服。
白七娘这个角色前期是个戏子，所以姜茉之前为嘉颜代言做准备的时候学的那些戏曲的基本功都用上了。她的步伐、表现、动作都很到位，骆红峰不禁连连点头。
但也仅仅限于表面到位了，因为姜茉的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她又入不了戏了。
和前天那个表演精湛的，完全就是两个人。
和她对戏的袁昊在第五遍“咔”后，讥讽说：“我就知道，前天那场表演你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而已。”
一个人的演技烂事实就是事实，哪里有所谓的，忽然将状态找回来的道理？
他就知道那一场表演是她的运气。
袁昊甩着脸子去休息了，姜茉站在原地，继续找状态。
骆红峰走了过来，想给她讲戏，但是看她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又止住了想说的话。
凭心而论，姜茉真的很用功，也很认真。她对剧本的研读非常透彻，对人物的分析也很到位，她光是人物小传就写了两万多字了，可见她真的下了狠心研究。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呈现出来又是一回事。
“再找找状态吧，你可以的。”骆红峰鼓励她。
姜茉感激地说：“谢谢骆导。”
八点多，一辆奢华的劳斯莱斯开进了片场。豪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程怡从车上下来。
另一侧下来的是顾季臣。
程怡走在顾季臣身边，眉开眼笑地和他说话，顾季臣神情淡淡，矜贵疏离。
阳光升起，朝阳橙红的光芒给顾季臣的黑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削去了他整个人的几分冷感。
他微微侧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淡淡的影，更衬得他面容白皙，像是一块精心雕琢的冷玉。
说实话，单论这副皮囊，顾季臣比姜茉在这个圈子里见到的任何一个男演员都好看。
但也仅限于这副皮囊，仅限于好看。
冷不丁，顾季臣的视线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和姜茉撞到了一起。
姜茉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顾季臣眼神微眯，脸色更冷了几分。
他今天本没打算过来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来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姜茉，她已经完全恢复了，那瓶酒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后遗症。
程怡去妆造了，顾季臣坐在了骆红峰身边，看着监视器里的人。
她穿着水红色的戏服，水袖长长，走路的时候莲步轻摇，腰肢款款，最后定点的时候，水袖一甩，探出半张娇媚鲜妍的脸来。
嫣红的唇微张，溢出的竟是地地道道的戏曲唱腔，高亮婉转，悦耳动听，竟然都不用配音。
她一只手搭在袁昊饰演的男主胸前，贴着他，缓缓转了个圈儿。从后边转到前边来的时候，她的戏服，已经解开了半个衣襟，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肌肤，还有大半截分明的锁骨。
这是一场，白七娘勾引男主角的戏。
余光扫向顾季臣，那个雨夜再次涌入她的脑海。
姜茉眼神一紧，表情僵硬了几分，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片场，又急忙让自己扯出一抹笑。只是这抹笑，十分牵强，显得脆弱又破碎。
她去解袁昊的衣服，手却在克制不住的颤抖。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她自己的裙子被粗暴地扯开，她没有任何抗拒之力。
她不想、不愿、却又不得不那么做。
正如戏里白七娘现在的心境。她喜欢男主，想嫁给她，想做他的正牌妻子，但是她一个戏子和世家公子门不当户不对，她只能徐徐图之。然而现在家里出了变故，需要男主解救，她只能出此下策。她知道这样勾引男主之后，她名声败坏，再也做不了男主的妻子。
她内心充斥着复杂与绝望，脸上却不得不摆出逢迎的媚笑，去勾引他。
姜茉之前演的，要么太过太假，要么就太浅让人看不出那种欲来。但是现在，她将表面与内心的那种矛盾感，呈现得恰到好处。
骆红峰终于笑了。
她小声对身边的顾季臣说：“您看您这当老板的一来，姜茉就总能找到状态。”
顾季臣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场中。
她那双素白的手，也曾攀过他的身体，在背上、胳膊上抓出好几道血印子。
她穿着素白亵裤的腿从裙摆下边抬了起来，在袁昊腰上蹭了蹭。顾季臣眼皮一跳，忽然想到她的腿是怎样的纤细修长、又是怎样的润滑细腻，夹着他的腰，让他进退艰难。
她嫣红的唇凑近袁昊，几乎下一刻就要贴上他。
这张唇有多软、有多甜，他尝过。她哀哀地让她慢点，说不要了，他却只想咬住她的唇，撞碎她的声音。
那些画面、声音、触觉不断涌入他的脑海，怎么都驱散不走。
顾季臣忽然站了起来，惊得旁边的人动了椅子，磨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旖旎的画面终于破碎了。
所有人全都齐刷刷看向他，包括袁昊和姜茉。
“顾总，怎么了？”制片问。
顾季臣默了两秒，抬手一指，毫无异样地说：“被那里的光晃了一下，抱歉。”
灯光师大惊失色，急忙去重新调试灯光。
姜茉无语极了，真是矫情，你坐得那么远，灯光再晃又有多晃？这么金贵就别来片场，在你的大别墅里养着。
小插曲后，拍摄很顺利地结束。骆红峰没有像前天那么激动，不过还是给了姜茉不少赞扬。
“去换衣服吧，下一场是打戏，继续努力。”
“好。”姜茉点头。
她换衣服空档，袁昊和程怡开始对戏。
顾季臣眼睛望着程怡，脑中想的，却还是上一场那香艳暧昧的戏。眼前浮现的，依然是那张美艳明媚、漂亮到不可方物的脸。似乎只要那张脸在，其它的一切就都只是陪衬。
顾季臣被这张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脸晃得烦，准备离开，毕竟眼不见为净。
“顾总不留下来再看看吗？下一场是姜茉的打戏呢，她刀马旦演得很好的。”
骆红峰替姜茉说话，希望这位位高权重的老板能看到她的好表现，以后可以多关照关照她。
而此时，姜茉来了。
阳光在她身后铺陈，只能看清她的一个轮廓。窈窕纤瘦，左手牵着马，右手握着一柄长枪，宛如踏光而来的侠客。
骆红峰立刻用手机抓拍了一张照片，递到顾季臣跟前：“顾总看，是不是很好看？”
只是随便一抓拍，都没有所谓的构图技巧、光影讲究，那股古色古香的氛围感，却足足的。
“拍得不错。”顾季臣说。
骆红峰呵呵一笑：“是人美，怎么拍都好看。”
顾季臣没再说话。
的确，她优越的外观条件，让她不管在哪里，很容易就会成为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