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臣没有回住所，就在阑珊的顶层包厢里呆着。
已经醉醺醺的陈天扬顶着满脑袋的巴掌印，还在灌酒。
“这女人，就是他妈的善变！”陈天扬嚷嚷着，“那周瑾淑从前都不敢和老子大声说话，你看看现在，都敢和老子动手了！”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百依百顺，什么矢志不渝，都是假的。她现在露出来的，才是她的真实嘴脸！”
陈天扬举着酒瓶子往顾季臣身边凑：“阿臣，你以后找媳妇，可得擦亮眼，一定一定要看透她们的真面目，千万不能被她们给骗了！这女人啊，就会骗人，越漂亮的越会骗！”
醉醺醺的陈天扬当然看不到顾季臣本来就阴沉的面色，更沉了，几乎能滴出水来。
顾季臣一把推开了陈天扬，让他身上的酒气离自己远点。
“被骗？也没看见你被周瑾淑骗了什么啊。”顾季臣斜睨着他，“你当初娶她，不就是为了钱吗？也不是为了喜欢。”
“放屁！”陈天扬歪着脑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顾季臣这边走，“不喜欢她，老子和她结婚？”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顾季臣下颌抬起，示意他胸前。
陈天扬低头，晕乎乎地看见自己胸口有好几个红色唇印。
刚才周瑾淑揍他，好像就是因为这个……
不对，她是因为姜茉才揍他的，和他身上的唇印没关系。
一想到这个，陈天扬的酒忽然醒了大半。
周瑾淑什么意思？现在看见他身上有女人的唇印，她都无动于衷了？
“老子问问她，老子给她打电话。”陈天扬晕头转向地找自己的手机，然而找了半天，也没找见手机被他扔到哪里了。
倒是找着找着，他直接倒在地上睡过去了。
顾季臣叫了人进来，让他们把陈天扬扶到里边的休息室，又让人收拾了这包厢里的一片狼藉。
而他自始至终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没人知道这位老板在想什么。
倒是过了一会儿，奶奶的电话就来了。
老人家都起得早，六点多就在准备早餐了。
“阿臣，我刚才收拾厨房的时候，找到了我过年做的几包菜干。我今天给你寄过去，你帮我带给橙依哈，她爱吃。”
顾季臣“嗯”了一声，声音微哑：“您怎么没直接拿给她？”
“嗐，我以为吃完了嘛，不然还用你啊？前天我做了一小碟，以为那是最后的一点了。橙依都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呢。”
老一辈的，看见小辈吃东西吃得多，就高兴。
“我也不知道橙依现在爱吃什么，反正这菜干她爱吃，就都给她，等她吃完我再给她做。阿臣，你得照顾好橙依啊，起码让她好好吃饭，你看看她瘦成什么样子了。”
周奶奶说起这个就心疼：“那个娱乐圈真不是人呆的，好好的孩子呆了两年，精气神儿也吃不好了，人也瘦了。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个瘦成她那样的？不行啊，你得让她多吃饭。”
“程依没有亲人，她那个爹是个不靠谱的，我又离得远，她孤身一人在大城市闯荡，辛苦得很。我为啥让你们结婚，不就是想让你照顾照顾她吗？之前你在国外就算了，现在你回来了，必须照顾好她。最起码，下次让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得胖一圈，听见没有？”
顾季臣捏了捏眉心：“听见了听见了。”
“你小子又不耐烦了？”
“没有，绝对没有。”顾季臣说，“您放心，我从今天开始，一定盯着她吃饭，好吗？”
“那当然好。”周奶奶笑了起来，“我们阿臣办事，奶奶肯定是放心的嘛。有你在，奶奶也就不用一直记挂着橙依了。橙依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你千万千万要对她好，方方面面对她好，听见没？”
“听见了。”
程怡的好，奶奶真的是打一次电话叮嘱一次，顾季臣已经对她那套说辞倒背如流了。
挂断和奶奶的电话，顾季臣唇角的笑才一点点隐下去。
不得不说，奶奶刚才的话，让他忽然想明白了。
没有亲人、孤身一人闯荡、很辛苦……所以她才被打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社会不是象牙塔，娱乐圈更是鱼龙混杂。在这样的地方，要是真那么单纯，很快就会被吃掉。
她耍手段、使诡计，不就是为了向上爬吗？
想往上走的人有什么错。
他不该对她要求太严苛。既希望她保留最原始的纯真与良善，又希望她在这个圈子里独善其身，不为世俗所浸染？
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毕竟，他也没有为她建造一所象牙塔。过去三年，他没有帮到她任何。
所以，他亦没有指责她的资格。
想到这里，顾季臣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是人。
他昨天对她的态度，好像有些太差了。
又想起了她可怜兮兮地等在医院外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的可怜模样。
该道歉吗？
顾季臣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几个道歉的字眼，却总觉得违和。
她昨天对姜茉的挑衅，的确也有错。要是他道歉，未免有纵容之嫌。要是她以后再做出那样的事情，又要怎么办？
于是他直接按照奶奶的意思，问了一句有没有吃早饭。
那边几乎是秒回：“还没有呢。”
“那一起吃个早饭？我去接你。”
“有些累了，不太想动。”
姜茉的确是累了，从周江一直折腾到现在，她都没有再吃一口东西，再睡一会儿觉。现在为了一口早饭出去，她才不呢。
即便是塑料老公邀约，她也提不起精神了。
不过塑料老公今天表现良好：“那我买好去送给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不麻烦你了。”
现在外卖软件这么发达，她要是真想吃直接点外卖就行了，还用他亲自来送？
不过塑料老公的一番好意她倒是心领了。
但是这几个字在顾季臣眼中，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她生气了。
他能明显感觉出她的冷淡和疏离，她就是生气了。
捏了下眉心，他叫来李瑞：“程怡今天在哪里？”
“程小姐上午在嘉颜，拍摄新的宣传图，您要过去吗？”
顾季臣点头：“要去。你……去帮我准备个礼物，我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