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湖里的并不是死水，连接着南边的人工瀑布和北边的溪流，湖里的水势甚至有些湍急。
姜茉在湖里沉沉浮浮，被水流裹挟着不知道要冲到哪里去。
冰冷的湖水漫过她的口鼻，呛得她胸腔撕裂般胀痛。
要死了，她刚才只想着刺激刺激程怡，所以捡着戳她心窝子的话来说，谁知道程怡竟然恼羞成怒直接不顾场合来和她动手，甚至想将她推到湖里去。
还好她躲得及时，程怡扑空了。然而湖边湿滑，程怡自己没站稳，栽进了湖里。
她栽进去之前，竟然还不忘拉着姜茉一同下水。姜茉当然不想让她得逞，可是她的鞋跟在刚才躲避的时候嵌进了松软的泥土里，一下子拔不出来。
于是……
她就被程怡带下来了。
拍戏的时候不是没有下过水，但那都是提前布置好的，旁边还有救生员，哪里有这种，湍急的流水。
姜茉眼前白茫茫一片，缺氧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脑中，神智和五感开始抽离，意识逐渐模糊。
隐约地，她看见一个人朝着她游来，只是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她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直到胳膊被握住，拽入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时，姜茉终于确定，自己得救了。
溺水的恐惧使得她紧紧抱住了来救自己的人，整个人像藤蔓一样依附在他身上。
被带着浮出水面，新鲜的空气涌入口鼻，那种濒死的窒息感终于消退，姜茉大口大口呼吸，意识终于回笼。
她喘息着转头，看向来人，却在看见顾季臣那锐利精致的下颌线时候，猛然一惊——
怎么是他？
顾季臣也感受到了怀中人的骤然僵硬，垂下眼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姜茉打了个寒噤。
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冷，顾季臣眼睛里的冷意，比这冰凉的湖水更甚。
接着，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松了。
姜茉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更紧地贴在了他身上。
顾季臣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浑身一滞，沉声勒令：“放开！”
“不放！”姜茉抱他抱得更紧了，“我要是放开，你就把我扔回去了！”
当她傻么，顾季臣明显是为了救程怡才下来的，只是没想到救的是她。
她的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依照他的脾气，绝对会把她扔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刚才的窒息感让姜茉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她不要被淹死！
就算顾季臣再讨厌她，现在也是她的救命稻草。
越想，她把顾季臣抱得越紧。
“我警告你……放手！”顾季臣一哽，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叫不出名字，就连警告也显得少了几分气势。
“你带我去岸上我就放！”
她和他贴得极紧，说话的时候呼吸喷薄在他颈侧，那块皮肤都有些痒。
顾季臣咬了咬牙根。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无耻。
他当然不可能和她在这湖水中挣扎，只得再次扣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岸上去。
他这次的力道比刚才大得多，恨不得将姜茉掐死。
到了湖边，顾季臣一把将姜茉甩在了岸上。
姜茉身上的裙子早就湿透，薄薄地贴在身上，夜风吹过，冻得她不由自主缩成了一团，牙关都开始打颤。
顾季臣开始解衬衣的扣子，手一顿，沉沉扫向姜茉：“闭眼。”
这种写满了“你要是不闭眼我就把你踹进湖里”的压迫视线让姜茉心生惧意，立刻闭上眼，还抱住了自己的头。
她听见湿润的衣料和肌肤摩擦的簌簌声音，接着，有连续的水珠滴落地面，是顾季臣在拧自己的衬衣里的水。
又是一阵夜风，姜茉鼻子一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直堵着的鼻子终于通了，舒爽和畅快让姜茉扬起头来，眼睛就这么睁开了。
看见裸着上半身顾季臣将已经拧干的衬衣抖落开，他肩背处的肌肉因为他的动作而突起，彰显出蓬勃的力量感。
潮湿的水珠顺着胸腹肌肉滑落，隐没于凹陷的腹沟里。
这是一具兼具力量感和美感的躯体，肌肉贲张却不会显得过分强悍，每一段线条都让人赏心悦目。
忽然，顾季臣掐住了她的下颌，黢黑的瞳眸沉沉看着她：“我给你剜了？”
他额前黑发上的水珠垂落在姜茉的鼻尖，沁骨的凉。
姜茉下意识就想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然而头皮一痛，她被迫扬起脸来。
顾季臣单膝屈着，蹲在她身前，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揪着她的头发，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是徐景同给你的勇气？”
姜茉认为他说的是自己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滚出北城这件事。
这倒是个好由头，于是姜茉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对啊。”
顾季臣的薄唇勾出一个岑冷的弧度，看不出是讥笑多一些，还是不屑更多一些：“你以为，他护得住你？”
姜茉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扬唇一笑：“那不然，顾总试试呢？”
程怡有句话说得没错，北城的确是顾家的地盘，顾季臣在这里的确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不代表别人在这里就什么都不能做。
尤其是徐景同，他那样的身份，顾季臣起码得给他三份薄面。
姜茉的笑容只是为了让自己在顾季臣的威压下不落下风，然而落在顾季臣眼里，却成了一种骄纵、一种炫耀、一种恃宠而骄。
一种找到了新的靠山，就敢和他唱反调、敢在程怡面前大放厥词的不自量力。
眸光缓缓下移，看见她手腕处的红痕时，微微一顿。
不由得想到了徐景同刚才拿着的那瓶药水，以及他几乎和自己同时跳入水里的毫不犹豫。
徐景同很在乎这个女人。
“手段不错。”顾季臣冷然一笑，用力捏紧了她的发根，满意地看见她因为疼痛而皱起来的五官。
“但是我劝你，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不该起的主意不要起。”
姜茉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平和，眼神清明倔强：“那我也劝顾总，管好自己的人，别动不动就出来丢人现眼。”
她精致的下巴微扬，妆容精致的眼睛漂亮而又充满魅惑，便显得那眼神愈发的得意嚣张。
这女人还敢编排他，编排程怡？
顾季臣嗤笑一声，转而揪住她的裙子，直接一提，将她朝着湖面压去。
姜茉惊呼一声，立刻握住了顾季臣手腕。
她现在脚在岸上，整个身体却是悬空的。只要顾季臣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掉进冰冷的湖水中。而这次，不会再有人救她上来。
顾季臣满意地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语调幽沉冷戾：“你在教我？我若不救你，你认为你还有命和我掰扯这个？”
姜茉的心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落水的恐惧再次让她轻轻颤抖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我今日落水便是程怡害的，既然她是顾总你的人，你帮她救我难道不应该？以为我想被你救？我巴不得离你们远远的！”
顾季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明明怕极了，眼里却依然满是倔强，仿佛她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顾季臣身体前倾，姜茉的身体随之下坠，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后背已经贴住了湖面。
他眸中奚落更甚：“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用不用我扔你进水里清醒清醒，好让你记起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姜茉脑袋“嗡”的一声。
靠，什么意思？难道她刚才和程怡的胡言乱语，被这狗男人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