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白老头一脸颓唐地回到家,陈老太指着他脸骂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怎么不搬去你哥家住?咋地,人家眼里根本没有你吧?”
白老头更加难受了。
白建章见状来劝说:“娘,你嘴上留点情,毕竟人玉成都是举人了,不给点面子上过不去。”
“你嘴一张多容易,不知道那些钱都是你媳妇黑天白日地干挣回来的?你看惠兰在饭馆里忙活多累?你爹倒好,忙不迭地就给人送过去了。他中举人关我啥事?就你大伯娘那损样,到时候不折腾咱们就算好的了。”
陈老太毫不客气将丈夫儿子都骂了。
旁边屋里,罗惠兰搭了个小帐子,支了一盆炭火,端来热水给云团洗澡,听了婆婆这话,心里慰藉不少。
她是赞同婆婆的,大伯娘那一家,都是吃瓜子不吐皮的,只有进没有出,不欺负他们家就算好了的。
虽说自家开了饭馆,一天也能进项几个银子,但现在何大人入了狱,饭馆没人撑腰了,还不知道能混几天呢。
这银子还是留在自己腰包里好,就算是扔水里都有个响儿呢,给大白家就是白给,人还嫌少呢。
小团子脱光光坐在水盆里,小手哗啦哗啦地扒拉水玩,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她看娘似乎有些不高兴,凑上去哄道:“娘亲,团团有好多好多钱钱,都给娘亲。”
罗惠兰笑了,用细棉布轻轻给闺女擦洗,“你小小年纪哪来的钱啊?”
云团不知道该怎么说,祖祖有好多钱,就是她不知道给放哪了。
唉,真是尴尬啊。
陈老太走过来道:“团子,你的钱你一定收好了,以后都是你的嫁妆。还有,不能轻易给别人,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混不吝的。”
说着,朝外面翻了个白眼,看炭火有些小了,骂道:“死老头子,去弄点炭火进来,别给我孙女冻坏了。”
白老头得令,很积极地“哎”了一声,然后跑出去拿炭火出来,给孙女加上。
“谢谢爷爷!”云团隔着帐子跟爷爷道谢,把白老头喜得眉开眼笑,“团子喜欢洗澡,明儿爷爷给你做个大澡桶。”
“好!”云团应道。
收拾完,白建章赶着牛车和白老头到镇上去了。因为家中还住着何老夫人等人,他爷两个就去饭馆里住着。今天是因为大白家的事情,才在家里吃了晚饭。
晚上,三羊默默走到罗惠兰面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罗惠兰打量自己的小儿子,小孩子长得真快,去年还是个小萝卜头,今年就窜了不少个子,身上也有肉了,看起来更俊俏了。
现在读了书了,浑身也带了点书卷气。
“娘,我一定好好读书,给你考个状元回来,不比大堂哥差。”三羊说。
蜡烛下,三羊的黑眼睛亮晶晶的。
罗惠兰摸摸他的脑袋,说:“孩子,考状元不是你拼了命就能考上的,你大堂哥年纪轻轻如此瘦弱,那都是读书熬的。娘就希望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肚子里有点墨水就足够了,咱们不强求。”
三羊十分感动,学堂里有的小书生读书十分刻苦,只要有一点松懈,他娘就要打他手心。但自己娘就想要自己健康开心,想想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但这种幸福没有让三羊懈怠,反而让他更坚定自己的梦想。
*
白玉成中举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镇上人家几乎都知道了葫芦村出了个举人老爷,这在镇上也算是个多年不遇的美事。
不少比胡顺家富裕得多的人家,都到大白家贺喜,言谈之中有意结亲。
白建金和小刘氏看的眼花缭乱,亲家都挑花眼了,对所有来客都含含糊糊,不应允也不拒绝。
小刘氏心里暗暗排着名,只等着白玉成回来,问问他有没有尚公主,或者京城大官的女儿想要配他。若有了,这些人都往后站;若没有,那就选她心中排名第一的人家。
没两天家里来了一位贵客,是镇上胡员外家请的媒人,说是家中小女有意许配人家。
白大爷和刘老太惊喜的差点从炕上跌下来。
胡员外,那是什么人家,满大街都是胡家的产业,听说在京城有当大官的亲戚,胡三爷现在还在衙门管事,日后当县令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刘老太差点就当场答应了,还好白老头拦住了她,客气道:
“和胡员外家结亲,我们家自然是千愿万愿的,只是一切还得等我家玉成回来,到时候再商议订亲之事。”
媒人觉得这话就是同意了,很满意地离开了。
胡顺一家听说了这个消息,立马杀到了葫芦村。
尤氏直接质问:“你家玉成明明都和我家照影订好了,为啥又跟胡员外家接头?”
小刘氏如今在尤氏面前算是挺起来背脊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这话我听不懂,俩孩子啥时候交换庚帖了?根本就没订亲嘛。”
尤氏登时怒瞪双眼:
“你,你忘恩负义!你家玉成这么些年,还不是靠我家供养,否则他连学堂的门都进不去,如今供出来了,你家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刘氏听这话脸上很不光彩。这些年玉成读书,吃穿嚼用确实拿了胡家不少,吃人嘴短,小刘氏面对尤氏就经常巴结着,连带着巴结着胡照影。
如今她儿都成举人了,她还要受这商户人家的气不成?
当即她尖声回道:“什么叫你家供出来的?那是我儿出息,那没出息脑瓜笨的,你砸再多银子也没用。”
尤氏气得差点晕过去,哭嚎道:“我苦命的女儿啊!如今坏了名声,以后可怎么办哦?谁不知道我家照影许了玉成了,现在你让我女儿怎么办?你给我个交代!”
刘老太不满了,坐炕上把腿一盘:“甭哭了,你家女儿嫁不出去,就给我家做妾吧,你一个商户人家,当个妾都是抬举了。”
尤氏听了这话,只恨不能将大白一家人全都砍了,一时觉得眼发黑,晕倒在丈夫怀里。
胡顺红着眼睛,隐忍着怒气,只说:“玉成那孩子是个知礼的,等他回来我问问他,你们不一定做得了他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