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一起商议到底要不要出钱囤点棉布明年卖。
二狗双手双脚赞成:“爷奶,爹娘,我这几天已经摸透了袁叔这个人,他是个正直诚信的人,而且咱们家救了他,他绝对不会说假话骗咱们。”
大牛咧咧嘴:“两天你就这么信他了?是谁嚷嚷着说他不是正经人嘞?”
二狗摸摸鼻子:“我那是谨慎,后来经过了解,我觉得袁叔可信。而且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要是真能翻一番,咱们能赚多少银子啊,种地种一辈子都赚不到。”
白老头摇摇头,他一辈子老实本分,做事谨小慎微,对这件事持否定态度:“明年的事谁能说得准?风险太高,要是都砸手里了,咱们就一点余钱都没有了。”
陈老太则不以为然:“别听你爹的,他一辈子就这德行。我老婆子倒觉得,四儿那孩子一看就是靠谱的人。”
白建章为难了,最后他决定,以投票形式决定到底要不要拿钱买棉布。
二狗、陈老太、三羊投赞成票;白老头、大牛、罗惠兰则投反对票。
关键决定权给到了云团这里。
一家人都看着她。云团举着手上投票用的小棍棍,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装作艰难思考的样子,然后很有魄力地“啪”地一声拍在了左边:
“买棉布!”
一家人最终拿定了主意。
事后二狗问:“团子,你为啥选择买棉布啊?”
云团说:“棉布可以做衣裳啊。”
二狗:……原来她妹光想着做漂亮衣裳了。
接下来,白建章就领着大牛二狗到镇上、附近村里买便宜且品相不错的棉布,一共囤了二十两银子的棉布。
罗惠兰在家打理出一个屋子来,做好防潮防鼠,将买来的棉布妥善保存起来。
天气渐渐热起来。葫芦村的气氛也跟着热闹起来,因为胡家开始招人修房子了。
胡朱弦的娘杜氏很快就要生了,据说这一胎保准是个男孩。胡庸很重视,特意新修了房子,准备迎接自己的儿子。
这阵子农活渐渐少了,村里汉子们都想挣点外快。自从张山和宋安邦说在山上遇到大蛇后,大家轻易都不敢上山打猎了,生怕自己被大蛇“打猎”了。
正好胡家招工,一人一天十文钱,人人争相报名。
胡家的十几亩良田,今年几乎全种了棉花。村里人都唏嘘感叹胡家的富裕,不用考虑粮食够不够吃的问题,可以全种棉花,但他们不行。
他们和胡家的差距,那可是几辈子都撵不上的。
外出回家的胡朱弦走在路上,村里人纷纷跟她打招呼,夸她样貌出众、举止端庄,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以后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到她。
“哎哟你不知道啊?算命的都说了,朱弦以后要当官夫人,咱村里哪有福气娶到这样的媳妇?”一个年纪大点的媳妇说。
“哟,我刚嫁过来不久,还真不知道呢。怪不得朱弦看起来就跟村里那些小姑娘不一样呢,贵人生来就带着贵气。”
胡朱弦笑笑没理会,她这阵子心情很好。
她一直都认为,要想顺利当上诰命夫人,就要嫁给能高中的人。要想嫁给能高中的人,那自家就越有钱越好,到时候自己能在一群考中进士的人中挑选,选一个最有前途的,做品阶最高的诰命夫人。
有了谋划在里面,这个诰命的福气,别人轻易是抢不走的。
她步履轻盈地迈入自家大门,迎面就被一个黑丫头撞上了。
黑丫头抱着盆,焦急地给她道歉:
“朱弦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你进来。”
胡朱弦撩起斗笠上的纱布,抬头一看原来是张香丫,她嫌恶地拍了拍衣裳,好像衣服被碰脏了。
张香丫又羞又愧地低下头。
张香丫家里是村里最穷的一户,因为家里穷,父亲张峰年纪很大的时候才娶了附近村里的一个傻姑娘。傻姑娘小时候是正常的,有一次被人推倒砸坏了脑袋,从此就疯疯傻傻,虽然长成了大姑娘,但说话做事还跟三岁小孩一样,人都叫她傻姑。
香丫奶为了家里的香火,给三十多岁的张峰娶了傻姑,生下了张大强还有张香丫,好在两个孩子脑袋都正常。
但香丫家确实贫穷,几亩薄田,吃饱都难,香丫的爹就给胡朱弦家打短工挣钱,香丫奶给胡朱弦家洗衣裳,一个月有二三十文钱。
有了这二三十文钱,香丫奶就能给家里买盐,所以香丫家很珍视这份工钱。
有时候奶奶生病或者家里忙,张香丫就过来替奶奶洗衣服,不想今天撞到了胡朱弦。
幸好只是微微碰了一下,但那边胡朱弦的娘杜氏叫了起来:
“香丫!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莽莽撞撞的,这个月的洗衣钱扣掉五文钱!”
张香丫急得流出了眼泪:“胡婶子,我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别扣钱?”
杜氏一点不讲情面,她摸摸肚子说:“那可不行,不扣钱你不长记性。今天撞了大丫头还好,明天要是撞了我可怎么办?我这可怀着身孕呢。”
杜氏怀着第三胎,满心期待这一胎是男孩。
“快洗衣服去,哭哭啼啼的,要是不想干,以后我让别人家来洗衣裳!”
张香丫抱着盆赶紧出门了。
杜氏转而笑盈盈拉着女儿说:“大丫,快进来,娘给你做的新衣裳到了,快看看去,过两天去镇上你大伯那,可不能叫你那几个堂姐堂妹比下去了。”
胡朱弦翻了个白眼:“娘,别叫我大丫了,多难听啊,叫我朱弦或者弦儿。”
“好好好,弦儿。”
张香丫来到小溪边洗衣服,边洗边哭。
一个月也就三十文的工钱,一扣扣掉五文钱,回去她奶又要骂她了。
张香丫越想越难过,越哭越大声,惊动了在小溪边饮牛的白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