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锣鼓响声,刚才的何管事上台来,笑呵呵地介绍本次斗花大赛的规则:
“所有花卉由何夫人及幕后众位女眷评赏过后,排出次序,第一名者即为本次斗花大赛的花魁,得胜者可获得赏银!”
白二狗下巴都要惊掉了,后悔的不行:“奶奶个腿儿的,要不是花楼那老肥婆,我二狗就不会错过这次大会!”
此时花阁正中的白纱帘布被揭开,一位身着靛蓝华服的女子端庄坐在里面。
“是她!是她!”老太太激动地无以言表,想要爬上高台,奈何周围人挤人。
县令夫人身旁一位中年媳妇走上前来说道:
“诸位百姓,我家夫人与民同乐,得知青云县花市繁荣,每年都要举行花会,特地在此地举办斗花盛会,自出资十两银,作为花魁获胜者的嘉奖!”
县令夫人出资十两,那旁边坐着的其他贵妇纷纷响应,虽不敢越过县令夫人,但因为人多,总共加起来也有三十两银子了。
二狗的眼泪化作口水留下来。
他身前站着的云团抬头:“二哥,快擦擦吧,都要流到我头上了。”
一声锣响,何管事在台子上开始揭开纱布,一个一个介绍本次参赛的花品。每揭开一个,下面围观百姓总要发出一声惊呼,似乎一盆比一盆惊艳。
云团觉得,台上那些牡丹、芍药、兰花、玉兰、海棠等,看起来品相都不如玉坠花园里面的,所以云团没跟着大家一起惊呼。
到了周明带过去的一盆花旁边,何管事清了清嗓子,着重进行了讲解:
“这盆君子兰叶宽如掌,脉络分明,绿盘擎红玉,银蕊发幽情,清丽夺目,却又有君子之风,端庄贤雅……”
二狗侧目:这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不如前面那盆牡丹漂亮呢。
但花阁后面的何夫人果然点了点头。
眼尖的周明在台下一手握拳砸到另一手的掌心,喜滋滋道:“嘿嘿,成了!”
没有意外,很快何管事一脸喜色地捧着结果出来宣读:“今日斗花大会获胜者——君子兰!”
人群中的周明开心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臃肿的身子翻上台子,准备领赏。
黑幕,绝对是黑幕!二狗咬咬牙,又看了看身边的老婆子,脑中思考着主意。
云团气得像个小河豚,拉着二狗的衣角:“哥哥,你快想想办法。”
二狗抿着嘴唇,忽地抢先一步窜上了台子,还顺带一脚将周明蹬了下去。
“夫人!”二狗一声哀嚎,扑通跪在地上,仰天长啸:“小子白二狗求夫人做主啊!”
那样子比窦娥都冤,何管事抬起来要踹他的脚生生愣在了半空中。
花阁上面一个小丫头突然小声叫了一下,回身告诉自家小姐:“小姐,你快看,是那天卖鸡蛋的那个小子。”
被称为小姐的姑娘也认出了他,这少年一身扎眼的朝气和勇气,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只是上次没问他的名字,原来他叫——
白二狗?
姑娘不禁掩唇,她又想笑了。
二狗抹抹眼泪,无比悲痛地诉说自己卖花的遭遇:
“小子听说夫人您爱花,历经艰险,从深山之中、蟒蛇之口下挖来了一棵奇花,听闻您今日举办斗花大会,便想着来献给夫人您。没想到路上被花楼老板拦住,差点被卖。好不容易逃离火坑来到这里,没想到管事不给我们报名,反而让后来者入场!”
何管事脸都气绿了,他好后悔刚才没一脚将这臭小子踹下去。
“可怜我兄弟——并护花老农三人,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没有机会献上奇花。夫人!嘉奖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一片诚心无法表达啊!”
二狗声泪俱下,那样子好像是见到了亲娘一样,还真哭出了眼泪,悲痛之中还不忘隐藏云团女娃娃的身份。现场百姓无不动容,眼睛里都流露出同情。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看样子饭都吃不饱了,还想着孝敬县令夫人,看来是真心的。”
只有云团知道,二哥那眼泪是肯定为着那失之交臂的三十两银子流的。
县令夫人果然被说动了,跟她身边仆妇耳语几句,那仆妇便出来扬声问道:“你有什么奇花?现在送上来吧,夫人给你一次机会。”
二狗眼睛亮了起来,眼泪都顾不得擦,回头示意云团和那衣着寒酸的老太太上来。
云团和老太太爬上了台子,当众揭开了蒙着的纱布,金灿灿的大花朵瞬间暴露在阳光之下。
金黄色的花瓣在太阳的映照下仿佛会发光似的,耀眼夺目,周围百姓纷纷发出比刚才都要猛烈的惊呼:
“这花开得跟金子似的,你们看看,像不像一坨亮闪闪的金子?”
“这样富丽堂皇的花还真是从没见过,反正我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没在青云县见到过这样的花。”
“而且很香,你们闻闻这花香,感觉蝴蝶马上就要飞来了!”
众人如此赞叹,二狗觉得花魁已经势在必得了!
然而,花阁里面端坐的夫人却失望地摇了摇头:
“艳则艳矣,却少了风骨。”
何管事听了很得意,夫人的喜好他最清楚,这种粗俗的花朵,跟家里摆了坨黄金似的,夫人最讨厌了。
二狗一脸失落,心中鄙夷:风骨?风骨能当饭吃?
台下的周明一脸得意,冲云团说:“瞧见没?你哥哥跟我比,还是嫩点!”
云团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的说:“我哥哥当然比你嫩了,因为我哥哥才九岁,你都这么老了。”
周明:……
这话好像也没说错。
然而此时,老妇人颤颤巍巍上前,直走到花阁前,干哑的嗓音说道:“儿媳妇,我可算找到你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