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团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
她一骨碌爬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么些人。
怎么突然变出来这么多人啊?
罗惠兰看到瞪大双眼的小女娃,以为她被吓到了,上前搂住她,手捂着她的耳朵,“云团不怕不怕啊,娘护着你。”
娘?云团更震惊了,她也有娘亲啦?!
“娘亲!团团终于见到娘亲啦!”云团眉开眼笑,爬起来一把搂住罗惠兰的脖子,小脑袋贴上去,
“娘亲,原来你长这样,团团可太想你了。”
罗惠兰一愣,这孩子真把她认成娘了?
还不待她反应,云团又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忽闪着,“娘亲,爹爹呢?”
罗惠兰只好把手一指,云团就看到一个身着短打、浑身黝黑的男子正微弓着背,一脸堆笑地和一群人站着商谈。
不是昨天穿黑衣服的人呀?云团的小脑袋瓜转了一转,立即就肯定了,眼前这个和娘亲在一起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爹爹,昨天那个穿黑衣服的,一定是认错了自己,所以才把自己丢在那里。
团团的爹爹是绝对不会丢掉团团的!
一觉醒来,爹娘都来接自己了,真是太好啦!等等,这不会是梦吧?
云团拧了下自己的手背,嘶,好疼,疼得眼角起了水雾,自己不是在做梦。祖祖说了,做梦的时候是不会疼的,这肯定不是做梦。
这是真的!小云团心里雀跃起来。
白建章正在和人商谈:“我们是从白河县白家村过来的,想搬迁到这个村子。”
那人一脸豪横,面对外村人毫不客气:“甭想,没门,看你们一家子穷酸成这样,别把穷病传到了我们村里。”
说话的正是葫芦村的人,他们虽说也都是农户,但身上起码穿的都是完整的衣服,脚上穿着或黑或蓝的布鞋。
而白家人都是浑身干瘦,灰头土脸,破衣烂衫,脚穿草鞋。
看起来确实挺穷的。
没想到爹娘过得这么辛苦,云团心疼地瘪了瘪嘴。
早说呀,祖祖有那么多宝贝呢。
只是这些宝贝不知道被祖祖藏到哪里了?
“我家不会白占你们的便宜,田地我们会掏钱买,绝对不会在村里惹事。”白建章一脸讨好的笑容。
“那也不行,我们葫芦村不要外来户!”
十二岁的白大牛面庞肖父,浑身晒得黑黢黢,只有脚底板是白的,他挡在父亲面前:“你不是里尹,我们要跟里尹说话。”
“里尹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就是,一个外来户,还怪横的,你们本就该低声下气求我们才行。”
“就是嘛,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几个葫芦村的村民七嘴八舌地指责白建章一家,白建章和白大牛有些还不上口。
白二狗瘦得跟猴儿一样,大圆眼睛随了母亲,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始舌战群儒:
“求你们?凭什么求你们?我们有路引,不乞讨,找个地方落脚,又不是住进你们家里,和你们有一文钱关系吗?”
他这个架势瞬间勾起了一帮大妈大娘的斗志,围住他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白建章:……
还没进去就吵成这样了,八成是没指望了。
罗惠兰一手拉着云团,一手拉着小儿子白三羊站在后面,看着丈夫和两个大儿子在前面应对。
云团看了看身旁一个挂着鼻涕的大头男孩,抬头问罗惠兰:
“娘亲,他是谁?”
那男孩立即点着大脑袋答道:“我是你三哥。”
三哥?团团还有哥哥呐!
云团从小和祖祖两人生活在山上,身边很少玩伴,这下有哥哥了,云团激动得无以言表。
“那边是大哥和二哥。”白三羊用手指道。
云团看过去,一群村民面容凶凶地跟爹爹还有两个哥哥说话,好像在欺负他们。
很快里尹闻声赶来,“什么事啊?闹什么?”
云团看见一个身着蓝布直裰、头发花白、蓄着胡子的老爷爷颠颠赶了过来,看起来慈眉善目,一走进来,人群就停止了争论。
“周三叔,你来得正好,这一群人是白河县白家村过来的,说是那边村里总是发水,想搬到咱们村落户。”一个男人说。
里尹闻言上下瞄了瞄白建章一家,捋了捋胡子,“可有官府路引?”
白建章赶紧掏出来一张纸,恭恭敬敬递给里尹看。
里尹仔细看完,没什么问题,还给了白建章。周围人纷纷建言:
“三叔,不能让他们进来,说不定带来霉运呢。”
“是啊,三叔公,看他们穿的,家里很穷的,说不定身上有什么病呢。”
白建章急忙解释:“里尹,我们都是清白人家,一家人也都健健康康的,到村里也会老老实实的。这不走了这么久,口粮都要吃完了,再走下去也要误了春耕了。”
周里尹看村里人都反对,也不清楚这家人品行,要是给村子带来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他捋起胡子,慢悠悠开口:“白家兄弟,从这往前五十里地,有个宝山村,那里比我们这富裕多了……”
白建章肩头塌了下来,面如灰土,看来人家还是不愿意接纳自己一家。
“那个宝山村啊……”周里尹刚要吹赞一番,忽然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他低头一看,正对上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圆脸。
云团啪叽一下跪在他面前,“爷爷!我终于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