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马上就要到了!”
秦钟越只觉血液沸腾,浑身裹着一团热气,咬牙奔行数里,此刻已快接近城区边缘。
周围人车渐渐变少,哪怕是再爱过夜生活的年轻人,也绝不愿意深更半夜跑到这荒芜边郊上来。
“啪啪啪啪……”
几个鬼火少年忽然出现,跑到这边炸街,“呜呜”几声,呼啸而过,后座妹子更是娇声乱喊,欢笑不绝。
“杰哥,刚才好像有个人在跑。”妹子搂腰抱着一身皮夹克的精神小伙,在后面大声喊道。
精神小伙不羁地大笑一声:“不可能,深更半夜的,谁会跑出来发癫!”
“是真的!”
“你一定是看错了。”
“是真的!好像还是个老头!”
“……”
精神小伙本来不信,但听妹子说的信誓旦旦,速度不自觉放慢了一点。结果一转头,正好看到一身黑衣背着木盒的秦钟越,从旁飞掠而过。
他此时全力奔走,鹰形轻功运起,几乎看不到脚下动作,就像一具僵尸,一起一伏,在地上跳跃前进。
“我去!”
精神小伙头皮一麻,手上不禁一抖,车龙头都差点没捉住,酿成车祸。吓得妹子一声大喊,好不容易才停下稳住。
几个同伴追上了他,停在旁边问道:“杰哥,怎么停了?”
“你……你们刚才看到人跑过去了吗?”精神小伙结结巴巴开口。
同伴们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啊!”
“我……我刚才……看到僵尸了!”精神小伙回忆了一遍刚才的情景,脸色都白了三分。
“怎么可能?”同伴打死都不相信:“你一定是看错了。”
“是真的!”妹子连连点头,害怕道:“他还背着个木盒子,我怀疑是棺材。”
同伴们见他们害怕的样子,也开始将信将疑:“娟儿,你们真看到了?”ωωw..net
“真的啊,我李杰什么时候说过大话!”精神小伙尖声叫道。
嗖……
一阵寒风刮过,几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再望着四周冷寂的环境,一个个面面相觑。初时还不觉得,这会儿全都头皮发麻,背后生出一层白毛汗来。
“呵……呵呵……”有人僵硬地笑了笑:“杰哥你一定是开玩笑,建国后可不许成精呢!”
“没有啊,没有啊!”精神小伙都快崩溃了,不断辩解道:“是真的,老头,黑袍,木盒子,跳着走,不是僵尸是什么?”
有人嘀咕道:“我听说建国时候,京城里闹过僵尸,好像叫‘猫脸太太’!”
立刻就有人反驳:“不可能,那是东北的事儿!”
“我怎么记着就是京城啊?”
“错了,那是川省,我在《故事会》上面看过,听说用火枪才给灭了……”
“……”
不知不觉,这楼就给歪了。
“够了!”精神小伙小伙直接怒了:“现在是谈这些的时候吗?咱们得赶紧回去!万一等会儿人家反应过来,咬咱几口,都得变僵尸!”
“说得对!”有人点点头,接着脑回路一转:“诶,我听说成了僵尸是不是就可以不死了?”
有人鄙夷道:“你都成僵尸了,还管死不死啊!”
“妈的傻逼!”精神小伙气的都忘记了害怕,一拧油门,决心不再理这几个瘪犊子。
精神小伙一走,又一阵凉风吹过……几人打了个摆子,开始越想越怕。
“哎呦,杰哥走了,咱们也有吧?”
“快走快走!”
于是一行人乌泱泱来,又乌泱泱去,只不过回去时候就收敛着不敢炸街了,生怕声势太大,把僵尸引来。
…………
身后发生的这些小故事,秦钟越毫不知晓,他就像一叶小舟,在夜色中东飘西荡,一门心思往锁龙井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出了城区。
锁龙井在满清一处皇家公园里,公园建国后改名叫“雍华公园”,平日里都是上班族们周末度假最爱去的地方。
这会儿因是深夜,所以一个游人也没有。秦钟越奔行十数里,人也稍稍有些疲惫,可眼见目的地近在眼前,自然尽力向前,终于在几秒钟后,轻轻落在公园大门口。
“呼!”
秦钟越头顶蒸腾氤氲白烟,口中喷出一道尺许长的气箭,或许是没有收束住的原因,边缘有些逸散。
“还是差了几分气候啊!”秦钟越摇摇头:“做不到如王小友那般,吐气成箭,呼啸如钢!”
“不过这‘气血之道’也确实玄奥,使我耐力大增不说,竟然还能加快体力恢复。这么一会儿功夫,我就感觉精神重新回到身上。”
秦钟越眼见任务即将完成,心态也有些放松,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意,甚至还有闲情检验自身武学的进益。
顿了几秒钟后,感受到呼吸变缓,秦钟越迈步便往公园内走去。可刚一动作,身边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冷不防几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钻了出来,直接拦在了他身前。
“呵呵……”秦钟越冷眼望着几人,怪笑道:“藏的挺深啊,我竟然没有发现你们!”
首领越众而出,面具后的眼睛精光闪动,顿了几秒后,瓮声道:“阁下从哪来,便回哪里去,今晚这‘雍华公园’不欢迎外人。”
秦钟越冷笑道:“这是公家的公园,可没有不许外人参观的道理。”
“就算是参观,这时间也太晚了些……”首领冷冷警告。
“你管我什么时候过来?”秦钟越不屑道:“老夫做事,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我知道你,秦钟越,南鹰王!”首领轻轻一笑:“阁下是华夏的武林宗师,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冲突,所以也请阁下卖给我一个面子。只要过了今夜,这块随你怎么折腾都行。”
“巧了,老夫今晚还非去不可,耽误一分钟都不行。”秦钟越咧嘴一笑:“你既然知道老夫,便该知道老夫脾性如何。”
“还有,老夫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秦钟越金丹已成,天下没多少人是他的对手,所以言谈举止间,流露出充沛的自信。这和以往悍不畏死的作风不同,而是一种对实力有着绝对信心的表现。
“那可真是遗憾,阁下失去了我的友谊!”首领眼神变冷,声音更像寒冰:“虽然杀掉一位宗师会带来许多麻烦,但相对于任务而言,并不是不能接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自大。”
话刚说完,他缓缓后退,身边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秦钟越给包围起来。
“很好!”秦钟越将木盒背在身后,冷眼扫过四周,忽而豪迈一笑:“老夫今日憋屈了一天,没想到临了会遇到你们几个不怕死的,倒是可以一解胸中迂闷之气。”
寒光闪烁,几个黑衣人厉啸冲来,手中各自握着一柄青铜短剑。秦钟越眼神一缩,立刻瞧出不凡。
陷阵之士,有进无退,举步之间,竟然激起一阵冲天杀气。
“好!”
秦钟越眼眸之中精光四溢,就像天上饿极了的老鹰,突然发现美味的猎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空跃下,挥出重重一爪。
他欺身迈进,一步便到了最近的黑衣人身前,手一挥动,便像抡圆了的铁锤,对着对方胸口狠狠砸落。
那人连忙挥剑格挡,只听当啷一声,秦钟越五指扣住青铜剑身,向下一压,大力所至,黑衣人手臂发出怪响,就连剑身也跟着弯折。
“啊!”
黑衣人矢口痛呼,声音才透出一丝,耳边便传来劲风响动。刚要转头,余光中一抹乌色跳动,顿觉呼吸陡滞,浑身体温以极快的速度流逝,紧接着便陷入无穷黑暗之中。
秦钟越这一手扣剑杀人,前后不过一秒,可是杀机毕露,却有先声夺人之功。
黑衣人的攻势陡然一顿,秦钟越哈哈一笑,大步一踏,扑入人群之中,就像一头老虎钻入羊群,顿时响起阵阵惊呼。
他兔起鹘落,手下不停,五指接二连三地落下,黑衣人尽数倒伏。一眼看去,杀人就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会儿功夫,便已灭了个七七八八。
“咄!”
秦钟越一脚踩塌眼前之人的胸口,身子飞纵而出,紧贴着众人头顶飞行,眨眼间便到了躲在最后的首领身前,一爪狠狠扣下,毫不留情。
首领一脚踢起身前死尸,翻身跳起,隔着死尸与秦钟越对了一掌,后又轻飘飘落地,浑身上下一无损伤,除了地上碎裂的尸块,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哈哈……这才有趣!”秦钟越一击不中,也退到一边,盯着首领笑道:“既有这样的本事,何必藏头露尾,当个缩头乌龟?”
首领闻言,眉峰一扬,忍不住看了一眼弯折的青铜剑,心中却是泛起几分寒意。
他和这些组织里的喽啰不同,这些人都是组织从小培养,以欧洲古剑术起家,自然不明白华夏功夫的厉害。他却是传武出身,阴差阳错入了‘古剑门’,目之所及,心中所想,自然也与旁人不同。
据他所知,这剑看似用青铜铸造,剑胚却是用的最新合金缸,韧性、硬度堪称绝顶,若无千斤爆发巨力,别说将它打弯,就是剑身都不会轻易发生偏离。
首领目光再落到对方青黑的五指之上,心下更是一沉。
鹰形历来便有一门强横的外家横练功夫,名曰“鹰爪铁布衫”,练到一定地步,可以开碑断石,刀枪莫入。这秦钟越出手之间,分金断玉,如此了得,想必也是此道的高手。
传闻欲破此功,便须以气攻气。可再看秦钟越,眼中神光湛湛,骨肉充盈,哪怕杀了这么多人,依旧神完气足,毫无疲态,必是一位练气的方家。根本不怕别人与他互拼真气。
内功外功,俱臻绝顶,首领第一次觉得眼前之人如此棘手。
他一挥手,将身后呜啦啦冲来的手下喝退,迈步来到秦钟越身前道:“阁下远比我想象中骁勇。”
秦钟越讥笑道:“你也比老夫想象中没种!”
首领也不生气,沉默几秒后道:“我再说一遍,阁下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秦钟越冷冷一笑,针锋相对:“老夫也再说一遍,你现在让开,我可以饶你一命!”
“唉!”首领叹气,摆开架势,轻轻吐出一个字:“请!”话刚说完,便不动声色地拔出短剑,猛地刺来。
剑刃寒光射人,泛着森然杀机。秦钟越眼睛一眯,身子一侧,避强击弱,轻轻一指弹在剑身之上。
“咦?”
秦钟越一惊,这一指他发的是刚劲,一般人直接就能把剑弹飞,可他手触长剑,却无坚实之感,反像一堆棉花,生出一种奇异吸力,使人深陷其中。
“太极?”秦钟越翻身跳开,惊疑道。
首领目光闪烁,却不搭话,继续攻杀而来。秦钟越一边对峙,一边说道:“你这太极剑已经练到‘无物不陷’的境界,绝非简单人物。而海内外太极名家,老夫皆有耳闻,并无一人与你类似。”
“不过老夫听说,十年前,陈氏太极有一位天才弟子叛逃,不知与你是什么关系?”
首领冷哼一声:“你话实在太多了!”手下剑势一变,围绕秦钟越双手,发出密密麻麻的剑光,就像结出一张蛛网,要去捕获中间的昆虫。
“砰砰砰……”
秦钟越不慌不忙,单手与之交击,就像乐师击缶,重拿轻放,身形则屹立如山,纹丝不动,脸上露出诡异笑意。
首领越打越吃惊,他虽用的是太极剑法,讲究“以柔克刚”,但是内外兼修,每一剑都有百斤气力,更有独门运劲之法,可以撬动超越本身数倍之力,本想借此拖倒对手,不想自己反倒先陷入囹圄。
但要想完成对方这般举动,内力外力也须远远胜出自己数倍才行。
“不好!”首领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金丹!”
一念及此,首领转身便逃,秦钟越见此,忽地哈哈一笑,迅如惊雷,一把抓住对方手腕,放开双腿,大踏步走起路来。
首领被他一带,瞬间倒拖于地,无论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工夫。众人本欲相救,一见秦钟越云淡风轻的模样,尽皆骇然,不敢轻动。
“滚吧!”秦钟越将人扔出十米,软塌塌摔在地上,一个纵跃,便入了公园之内。
奔行几分钟后,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唉……外人阻你,是为你好。你实在不该过来!”
秦钟越脚步一顿,便见一个月白僧袍的和尚,盘坐在地,闭目发声。
和尚身边倒着一具尸体,看不清面目,鲜血在地面流淌,却只绕着他身周,竟不能沾染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