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这个,这个好吃,咳咳……”
宁兵卫一天就吃了顿飞机餐,早就饥肠辘辘。此刻面对满满一桌华夏美食,正准备大快朵颐,忽听对面传来一阵咳嗽,连忙放下筷子,关切问道:“李桑,你的伤不碍事吗?”
木心嘴角扯了一下,冲着宁兵卫摆摆手,强笑道:“不过受了一点内伤,调理几天就好了。”
宁兵卫点点头,这才埋头干饭,忽瞥见木心兴致怏怏,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李桑,是这些食物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是,不是!”木心笑了一下,脸上却有些忧心忡忡。
宁兵卫瞧出端倪,干脆放下碗筷,说道:“李桑如果有心事,其实可以说出来,你我共同参详。”
木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装作叹气道:“清水先生,首先我要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可惜,还有一桩杀身之祸等着我,如果渡不过去。这一次见面,只怕就是你我最后一次了。”
宁兵卫眉头一皱,小声问道:“可是今日那位戊辰先生?”说完,又有些不确信道:“他今天被我打退,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李桑的麻烦。以李桑的本事,难道还想不到办法,躲避这场灾祸吗?”
“不是他!”木心摇摇头,不屑道:“戊辰虽强,只要我逃回南洋,若非‘古剑门’倾巢出动,他便奈何不了我。”说完,他语气一顿,变得有些沉重道:“我所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哦?”
宁兵卫此刻也来了兴趣,他匍入华夏便遇到戊辰这种高手,心中虽喜却也有些遗憾。
由于实力差距,对方到底不能令自己用出全力。如今听到木心说还有另一位高手在虎视眈眈,一股激动兴奋之情已然溢于言表,连声问道:“是谁?”
木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心道:“此人好武成痴,又忠诚于剑,难怪会有这样强大的修为。”
他装着沉吟半晌,语气踟蹰道:“其实这人你也知道,正是你此次的对手,王一!”
“王一?”宁兵卫语气讶异,瞪着眼睛,不悦道:“李桑,我是武者,不是杀手。难道你请我过来,是希望我帮你杀掉这个王一吗?如果是这样,实在太违背武道精神了。”说完,他一起身,冲着李桑重重鞠躬:“请恕我无能为力,李桑还是另请高贤吧!定金我会退还,再次感谢李桑的款待,宁兵卫失礼了!”
木心也愣了,怎么说着好好的,突然就这么大反应呢?他赶紧抓住宁兵卫的袖子,语气焦急道:“清水先生,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
宁兵卫顿住身子,手扶“栀鹊”,面露询问:“那李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动作剧烈,木心再次牵动伤口,使劲咳嗽了两声,这才缓缓说道:“本来这次比试是另一位大老板安排的,我不过作为中间人居中联络罢了。可是阴差阳错之下,那位大老板惹恼王一,现在躲了起来。王一找不到人,就把一腔怒气发泄在我身上……”
宁兵卫听的眉头紧皱,一摆手,有些狐疑道:“李桑这话只怕没有说全吧!”
“呃……为何?”木心有些不解。
宁兵卫道:“李桑境界不到,自然不知。那王一能称‘天下五绝’,必是一等的天骄,这种人无论武功气度都是当世一流,真要杀你,也当有理有节。岂会随意迁怒?这跟魔头行事,又有何区别?”
木心顿时急道:“人有千面,岂能一言以蔽之。若都跟你说的那样,那些高手岂非活成了一个样子?”
宁兵卫闻言沉默,半晌,才点点头道:“或许是我太武断了。”接着,他又转头道:“可是李桑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王一就算要杀你,我也不可能阻止地了啊!”
“不,你行的!”木心郑重道:“刚才你对付戊辰的那一招,我在王一身上也见过,想来你二人境界必定相差不远。”
“哦?”宁兵卫眼神一亮,问道:“难道那位王一先生也懂剑道?我之前所用的‘无念’之剑,可是非心剑之境不可修行,若是王一也能用出来,定是一位剑道上的无上大宗师!”
他脸露欣喜,又仿佛自言自语道:“是啦,华夏武道源远流长,常说一法通则万法通,那位王一先生定是已经到了无极流天之境,种种神通自然信手拈来,并非什么值得惊讶之事。”
宁兵卫眼中战意汹汹,一把抓住木心的手,郑重鞠躬道:“李桑,请你一定要将我引荐给这位王一先生!”
木心算准了宁兵卫的武痴属性,赶紧将他扶起,见对方满脸期待,便凑过来拍拍肩膀,小声道:“清水先生请放心,虽然那位大老板已经不见,但是比试我依旧会安排。而且后续的佣金我也会支付……”
“不可……”宁兵卫阻止道:“事出突然,李桑依然能带我与王一先生比试,宁兵卫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要李桑的钱!”
木心摆摆手,不悦道:“武林中人,说话算话。清水先生也不希望我变成一位言而无信之人吧!”
“自然不愿!”宁兵卫一低头,严肃道:“李桑真是一位大大的信人,是宁兵卫失礼了。”
“诶,不必如此!”木心勉励几句,这才图穷匕见:“我还想要清水先生给我帮个忙呢!”
宁兵卫心里咯噔一跳,不动声色道:“不知李桑需要我帮什么忙?”
“就我刚才说的……”木心悄然说道:“我希望清水桑在和王一比试之前,能够互相立个赌注。”
“赌注?”宁兵卫一惊,随后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我和王一先生的比试,必须是堂堂正正的武士决斗,怎么可以有任何利益牵扯其中?”
木心连忙劝道:“并非是钱财外物,我是希望清水先生若是赢了,能够让那王一放我一马。”
宁兵卫皱眉说道:“其实李桑大可不必这样,如果有机会,我完全可以替你向王一先生解释一番,说不定能够解开这个误会呢!”
“没用的……”
木心连连摇头,他哪敢打这个主意,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酝酿一会儿,这才说道:“王一此人傲慢自大,目中无人。你打不赢他,他根本不会听你说话。咱们武人说话做事,凭的是手里的宝剑,可不是口中的舌头。”
“清水先生,您心怀正义,品德高贵。若是看我可怜,还望救我一救啊!”说完,冲着宁兵卫便是重重一跪,做了一个标准的士下座。
“李桑,快快请起!”宁兵卫眼神一变,连忙将他扶起,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权且先应下,若我本事不济,赢不了王一先生,李桑也不要怪我!”
“自然不怪,自然不怪!”
木心心中想着,宁兵卫就算赢不了,也会让王一元气大损,到时候再放出消息,让林百川来对付王一。对方自顾不暇之下,自然注意不到自己这个小虾米。
只要逃回南洋,求得了师父原谅,谅他王一神通广大,又能奈我何?
木心这般想着,脸上已经再次绽放出笑容,将宁兵卫摁回座位上,歉意道:“看,刚才因为我的事,耽误了清水先生用餐,实在抱歉。这菜都凉了,让服务员再上几道新菜吧。”
“不用,不用!”宁兵卫连连摆手:“菜色已经很丰盛,凉一点没关系,再多便浪费了。”
“诶!”木心佯怒道:“清水先生难得来一回华夏,怎么都要让我一尽地主之谊。这菜凉了便先撤掉,清水先生想吃什么尽管说。我本事不济,一点小钱还是有的。”
拗不过对方的热情,宁兵卫顿了半晌,这才期期艾艾,有些尴尬道:“之前那份烤鸭,味甚美,可以再来半份吗?”
“啪!”木心一拍桌,按下了桌上的服务铃:“服务员,再上两份烤鸭!”
…………
“东西送过去了?”
李决心戴着一幅眼镜,头也不抬,认真地盯着桌上的文件,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磐石拿起桌上的葡萄,往嘴里塞了两三粒,道:“老道出马,你觉得会出意外吗?”说完,又觉得葡萄有些酸,随手扔在盘子里,撇嘴道:“也不知道来杯茶,老李你有些抠门啊!”
“矫情!”李决心瞪了他一眼,磐石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凑过来,看向李决心手里的文件。
哪知李决心身子一仰,将文件举起,恰好避开对方的视线,怒斥道:“你想找死吗?军方的文件都敢乱看,保密条例没学过是吧!”
“切!”磐石一挥拂尘,面露不屑,嗤笑道:“老道不用看都知道,定是武成章那一揽子事惹出来的吧!”
李决心眼神瞬间锐利,如针锋迫来:“你怎么知道武成章的事?”
“哈哈哈……”磐石哈哈一笑:“老李啊老李,你也太过杯弓蛇影了,老道好歹会几门卜算之术,一个武成章真以为能瞒得过老道吗?”
“哼哼……”李决心冷笑一声:“武成章什么境界,你也能算到他的事?什么时候臭道士你吹牛这么没谱了?”
不待磐石说话,李决心语气一厉,又道:“别告诉我,他叛国这件事,你又掺和进去了?”
磐石笑眯眯看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意有所指地说道:“武求被镇压在锁龙井里,想要从他身上取出‘恶尸之脊’,武成章就是你们所有人都不敢面对的心魔。如今这样不好吗?他叛国而去,大家再没有了心理负担,只要把‘轮回之主’拦住,‘恶尸之脊’便已是囊中之物!”
“铮!”
话音刚落,忽觉一阵狂风卷来,便见一根枪尖在磐石眼中,由小变大,直戳过来。气劲锋锐,可谓千钧一发。
磐石毫不慌乱,轻轻抬手,一爪抓去。五指忽张忽缩,掌下劲力忽刚忽柔,与大枪劲力纠缠,变为极薄极细的柔丝,接着又化为大网,将大枪势头一阻,稳稳抓在手中。
李决心眉眼一颤,身子冲天而起,脚下使出“十二路谭腿”,浑身之力集于一点,硬如钢枪,挟带风雷,替向磐石胸腹。
李决心这一脚,劲力无双,无坚不摧。磐石不敢轻撄其锋,身子滴溜溜一转,浑身如裹蚕丝,将李决心一脚带地偏出半寸,反手一拂,可谓妙到毫颠,便要去抓对方膝盖窝。
李决心却像是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磐石刚一出招,他劲力一震,身子猛地弹起,落在三米之外。
他冷冷注视着磐石,几十年来,两人交手不下百次,但都是并驾齐驱,难分轩轾。原想对方年岁越大,精力越衰,应当不是自己对手。没想到这磐石越老越妖,武功更显老辣。
“轰!”
两人身上爆发出极强的气势,彼此冲撞不休,互不相让,旋风平地而起,愈来愈强,不仅搅地窗帘摇动,文件乱飞,更发出一连串咻咻怪响。
就在这时,李决心眼神一亮,猛地踏前一步,手足摇动,形如闲庭信步,但气势直如怒海狂涛,向着磐石当头压来。
磐石却是不闪不避,表情淡淡,真是人如其名,好似化作一块无坚不摧的磐石,立于无数浪潮之中。
李决心眼神一变,常人练功越练越大,越练越强。这磐石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功夫越练越小,越练越弱,譬如在那螺蛳壳里做道场,使劲力系于一点,真气发于毫巅,最终无所不至,无孔不入。
这方寸之内,咫尺之间,磐石以无厚入有间,在怒潮立住根基。于电光石火之间,同李决心对了几招,招式精妙,一击便回。气机却越积越厚,最终像一个充满气的气数,砰地爆炸,整个屋子都颤了几颤。
磐石倒退三步,连挥拂尘,这才稳住身形,悠然叹道:“如龙如虎,似海似涛,老李你的武功越发犀利了。”
李决心冷哼一声:“臭道士也不遑多让。”
“比不得,比不得!”磐石微微一笑,摇头叹道。
李决心微微沉默,瓮声问道:“臭道士,你到底想干嘛?”
“我?”磐石点点自己的鼻子,忽而摇头笑道:“我不过是全了一位父亲最后的慈爱之心罢了!”最后,他幽幽一叹:“且放心,老道不是祸国殃民之辈,只是想寻个万全之法,奈何,奈何……”
声音渐渐微弱,磐石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李决心立在原地片刻,这才弯腰捡起一张张散落的文件。
…………
“好好好……梨花啊,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我和你爸都要急死了。你说你也是,备考就备考,连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知道小一在京城,你奶指定要去找你去!”
“……”
“行行行,没事就好,考试好好考,咱不多聊了,你李爷爷喊我钓鱼去,有空给你爸去个电话……”
挂断电话,王传根收起钓竿,兴冲冲准备出门,忽然门前停了一辆警察,车上下来三个警察。
“你是王传根?”
“我是!”王传根心里咯噔一声:“几位警官这是?”
“是你就行!”当先一名警察一挥手,有些不耐地说道:“我们是豫省警察厅的,现在有一桩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吧!”
“等会儿……”王传根一惊:“你们别是假警察吧?”
那人掏出警官证,给王传根看了一眼,道:“看清楚了,如假包换!”
“我……我这……”王传根面露为难:“太突然了,我得给我家里人说一声……”
“别磨叽!”为首的警察一声大喝,使了个眼色:“带走!”
两名警察立刻跑过来,架着他往警车上拖。
“救命!救命!”王传根这时候也瞧出不对劲了,开始大声呼救。
“把嘴堵上!”旁边一名警察眼里露出凶光。
眼看王传根半个身子都要上车了,忽然又一阵警笛声响起,三名警察悚然一惊,就见三四辆警车将他们团团围住。
刘正风黑着脸下车,身后跟着秦钟越,向着几人走来。
“哪里来的同志,居然招呼都不打,跑这儿来抓人,好大的官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