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搞什么?我不是说了不当你苯教的教主吗!”王一皱眉斥道。
阿什罕依额头见汗,小心凑过来道:“教主,金顶寺已经认输,您又不能改换门庭。想要继续参赛,便只有成为诸教弟子这一条路。以教主您的本事,天下何人能居其上?弟子冥思苦想,唯有成为教主,才配的上您的雄才大略。”
密布孙此时也劝道:“事急从权,教主,还请您不要拒绝。”
王一心里其实不愿,可这个参赛资格着实让自己为难,一时间气氛竟然僵住了。
周老急不可耐,本以为没有机会了,没想到又蹦出一线希望,此时若不牢牢抓住,难道眼睁睁看着它悄然溜走?
而且苯教野蛮凶残,势力又大,还不服管教。当年是因为有明空藏压制,才会龟缩不出纳湖。
如今明空藏去世,未来局势尚不明朗,谁能保证苯教不会故态复萌?
现在他们心甘情愿肯认一个教主,还是与自己这方关系亲厚的王一,真是天大的好事。
而且以王一的本事,必然能够做到约束对方,不至为祸,于藏边稳定便又多了一枚重要筹码。
即便着眼于当下,古玛陀已经失去了价值,金顶寺又不堪重担。有了藏边五教之中的苯教作为助力,世尊之位争夺的天平,终于开始向着己方倾斜。
“当仁,不让于师。王小子,大家拳心一片,可见你众望所归,切莫推辞了!”周老坐在台下大声喊道。
“也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摩古谈与轮回不清不楚,真让他做了藏边大教主,轮回势力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华夏?
王一心中想着,且先把今日这关过了,再找个机会把教主之位还给阿什罕依。
“都起来吧,这教主之位我权且坐了。但我有言在先,教内俗务我一概不管。什么清规戒律,我一律不尊。你们能接受,我便当这劳什子教主。不接受,那一切免谈。”
阿什罕依和密布孙对视一眼,均是露出狂喜之色,当即下拜,口中高呼:“教主万岁!”其态度便已经不言而喻了。
摩古谈眉头一皱,心道:“不好,这小子倘若真做了苯教之主,其名望地位便不在我之下了。”
他悄悄对辛无忌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立马出声:“我不服,你们选新教主,可经过我这个法王同意了?”
阿什罕依畏惧王一,可不怕什么辛无忌,他冷冷一笑:“这是我苯教内部事务,你一个开革出门的外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辛无忌脸色一变,随即冷笑:“可笑,可笑,法王之位,必须经过长老会决议,才能任免。什么时候成了你一言而决的东西?”
密布孙哈哈一笑:“辛无忌,你怎么知道长老会没有决议呢?”
辛无忌眼皮一颤,强忍惊骇道:“什么时候?”
“就在两个小时前,长老会已经决议罢免你的法王之位,并且将你革除苯教,以赎你的罪过。”
“不可能!”辛无忌大叫道:“辛家也不会同意如此荒谬的决定!”
“我可以作证!”这时辛无忌身边的丁真也站了出来,他举起手机:“长老会的决定已经发到我的手机里,所以辛无忌,你已经不是苯教的人了。”
这时阿什罕依再补上一刀:“忘了说,幸家也已经将你赶出家门,准确来讲,你连姓辛都不配了。”
辛无忌眼中蹦出血丝,咬牙切齿说道:“就凭那几个废物,他们怎么敢!”
阿什罕依冷笑:“人家再废物,那也是辛家嫡传。你一个外来的野种,人家给你身份,你不思感激不说,竟还鸠占鹊巢,不知尊卑,真把辛家视为你掌中之物了吗?”
一听“野种”二字,辛无忌暴跳如雷,怒喝道:“那是辛巴他欠我的!”
旋即,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指着阿什罕依等人道:“我知道了,是因为《天魔七变》!”
“你还不算太蠢!”阿什罕依语气越发冷漠:“看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可你偏偏不说,只怕是居心叵测,所图更大吧!”
“我早该想到的!”辛无忌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呵呵,你以为你们赢定了?阿什罕依,等着瞧吧!”说完,黑袍一挥,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教主,此人对您不敬,我去拿他。”密布孙上前请缨。
“算了!”王一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过就是口嗨罢了,不要在无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此时心态渐渐平和,接受了身份的转变,转过身去,冲着摩古谈笑道:“法王,现在我可有资格否?”
摩古谈无力回天,心中轻叹,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淡淡一笑,行礼道:“还未恭喜王大侠,荣登苯教之主!”
“轰!”
之前的压抑,此刻彻底爆发。台下众人无论如何都不曾料到,今日会见到如此情景。
那可是一教之尊啊!掌管手下十数万人的生杀予夺,可谓权势通天。就算是京城的贵人,也必须以礼相待,此刻竟说让就让了。
这一幕,只让众人觉得何其魔幻。自有藏传历史以来,权位争夺都伴随着血腥暴力,刀光剑影。何曾想过有一天,竟会出现和平禅让这种举动。
这不都应该是中原那些伪君子才能干出来的事吗?
众人尚觉做梦之时,出云也惊了:“他……他真坐上了这个位置?”
初次见面,对方还是孑然一身的人间散仙。没想到短短几天,对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藏边五教之一,权势通天的苯教之主。
名望武功俱臻绝顶,他越来越像李决心了!出云在心中轻叹。
“上次交手,我便觉法王有所保留,不知今日这一战,法王能不能令我尽兴!”
摩古谈道:“本座年老体衰,比不得教主龙精虎猛,尽不尽兴且不知,只能勉力一试了!”
清风徐来,四周经幡摇动,几圈檀香燃起的青烟四处飘荡,渐渐隐入天边。
王一和摩古谈二人,静静的站在擂台之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大战一触即发。
“噗嗤!”
摩古谈轻轻一笑,打碎了场上的僵持,他道:“我和教主一战,必须全力以赴。世人只知我拳脚了得,殊不知我一身所学皆在金刚橛上。所以小僧斗胆,今日一战,你我不比拳脚,试试兵器上的功夫如何?”
王一自然不惧,淡笑点头:“自无不可!”
“好!”摩古谈大喝一声:“尼玛!”
“是!”
空中一道金影飞速晃过,摩古谈大手一抓,一把造型奇特的金刚橛已被他拿在手中。
摩古谈看了一眼手中的兵刃,问道:“不知教主用什么兵器?须知我这金刚橛乃是以昆仑奇铁为胚,四海精金锻形,常人碰着就伤,挨着便死。”
“我知教主身具‘龙虎金身’,威力奇大。但对上这金刚橛,只怕略有不如。所以教主若有擅长兵刃,无拘刀伤斧钺,只管拿来,否则兵器无眼,被我手中金刚橛伤了,却可真是罪过。”
王一哈哈一笑,傲然出声:“边陲小宗,孤陋寡闻,不知我中原武学之精妙。岂不闻‘内蕴丹道,外显金锋’?我有一颗金丹在肚,世间凡铁便休想伤我!”
出云闻言一愣,轻声呐呐:“他竟然已是这样的境界了吗?”
摩古谈不理对方的狂傲,反而点头赞同:“倒是与‘婆罗身’不谋而合!”随后大喝一声:“那教主小心了!”
摩古谈喝声一止,整个人便已摒除杂念,沉心如镜,精神皆落在手中金刚橛上,开始酝酿自己出手前的气势。
随后只见他往前一扑,这一扑毫无美感,就像街头无赖打架,但却听到“咚咚咚”三声。
金影晃动,流波如水,摩古谈对着王一便是三杵,空中劲气摩擦,更是发出巨大爆鸣声。
“好!”众人纷纷称赞。
若非王一,大家又岂能一饱眼福,见识到摩古谈全力出手呢?
“好强的气势!”
便是出云也不禁出声惊叹,自忖对上这三杵,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就不知王一如何应对了?
要知道兵器最初是为了农耕捕猎,抵御危险而存在,再后来随着社会发展,便有了护国卫家,暗杀格斗的职能。
一把神兵利器,落在普通人手中只能算有些威胁。倘若落在一个高手手上,那危险程度更是呈几何倍数上升。
管你什么外门硬功,金盔甲胄,一击下去,俱成粉碎。
出云觉得王一有些托大了,他金身虽强,对付凡铁尚且游刃有余,但若是换了这样一柄神兵,又是被摩古谈操持,一个不慎,肯定还是要受伤的。
王一凛然不惧,他刚见识过苯教“风裂痕”之妙,此刻便起了个小心思,欲要以此招会一会对方的金刚橛。
他五指箕张,无形劲气汹涌而出,气机一裹,便如在手中延伸出一截长鞭。气随意转,朝着奔来的摩古谈,笼罩而去。
摩古谈手中这柄金刚橛乃是短兵,讲究近身交接,一触即走。虚虚实实之间,占据天时地利,而后审时度势,一击必杀。
可是王一长鞭一至,放长击远,根本不给对方近身的机会。而且这无形劲气与他心意相通,内外合一,毫无使用其他兵器的滞涩之感,往往一个转念,便能心到眼到,眼到力到。
外观众人却不知场上的变化,眼看摩古谈威势赫赫,本以为会给王一一个下马威,不想攻到一半,竟然折返而回,一点也不像往日霸道的作风。
只有阿什罕依和密布孙瞧得分明,悄悄对视一眼,露出狂喜:“这是‘风裂痕’!”
心中对王一的强大又加深了几分,居然可以用无形之兵使出‘风裂痕’,自古以来,只有幸饶弥沃能够办到吧!
出云作为台下修为最高者,同样是瞧出端倪,口中念道:“內蕴丹道,外显金锋。原来不止是将自身修到金铁之坚,同样可以以身化兵,外放其锐,化被动为主动。掣电拿云,蹈虚乘隙,果然妙哉!”
王一趁势前冲,无形气机吞吐,五指一捏,将前方空气全都捏爆。那声音“噼里啪啦”,就仿佛是热油锅里炒冷菜,十分相像。
摩古谈不慌不忙,双手握住金刚橛,猛然刺击而去。
王一手掌此时仿佛泛出金光,指甲弹出,如同虎豹利爪,翻身下拿,不触其锋,只抓其钝。
指甲与金刚橛摩擦而过,立刻就是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仿佛两柄神兵相碰,竟然溅起火星四射。
而金刚橛则被王一稳稳拿在手中,竟然毫发无损,轻轻一推,摩古谈便噔噔噔退了三步。
先示其利,再示其坚,王一可谓把“外显金锋”诠释的淋漓尽致。
摩古谈收起金刚橛,躬身一礼:“教主神威盖世,摩古谈便是年轻二十岁,也自认略逊三分。如今我已连斗三场,渐感精力衰竭,今日这比试,我看就不用再比下去了,摩古谈认输!”
这就跪了?
王一眉头深皱,犹不尽兴,搞不清楚对方玩的什么把戏。好像满心想嫁的心上人,竟然是个三秒男,令自己毫无快感。
摩古谈继续道:“既然力试是教主赢了,我看诸贤在此,不如便把‘德试’一并投了吧!”
“不好!”出云一拍大退,低声惊呼。
周老问道:“怎么了?”
“摩古谈明知力试赢不了,干脆顺水推舟,目的是想把德试的票捏在手中!”
周老一点既透,瞬间也想明白。
王一做了黑教之主,便是自绝于藏传,除了古玛陀与官方,估计没人会投票给他,便是金顶寺只怕都不例外。
就算是再不喜欢摩古谈的人,也绝不愿看到苯教之人做上这“世尊”之位,肯定会把票投给摩古谈。
经试归了金顶寺,力试归了苯教,德试归了摩古谈。
三票不一,历来未有!值此变局,摩古谈便有了重新翻盘的机会。
周老惊诧望去,不想当日的妥协之举。竟成了今日画地为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