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张良子房
“端凝沉雄、大巧不工。”
小圣贤庄迎客大厅内,在两排服装华丽的宾客中间,一名灰衣老人用自己那仿若老树根般粗糙纹理的手掌抚着柄阔剑,赞叹不绝:
“不愧为欧冶子大师和干将大师联手打造的威道之剑,剑未存而剑气已存于天地之间。”
老人以不符合外表的灵动挥剑演出一套古朴剑法,令在场之人叹为观止。
即便人群里有些人看不懂这慢悠悠剑法有什么威力、但只要一想到这是风胡子大师持太阿剑挥舞,便知其肯定是妙处不凡的剑招。
最后的收剑时刻,风胡子脱手抛剑,太阿被他对面的威严男子郑重接过、持剑作揖:
“风胡子大师的剑招,对在下圣王剑法深有启发。”
此人正是伏念。这位即将继任的儒家掌门穿着一身绿色与棕褐色相搭礼服,整个人气势高雅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大派的正气。
在他长而压的很低的眉毛下,是一对坚定严厉双眼。
这种眼神,后来到此、混在人群中的陆纬曾在燕丹脸上见过。但与燕丹所不同的是:燕国太子需要愁劳之事太多,眉宇间难免隐藏着些苦恼与算计。
而伏念脸上,堂主大人没看出郦食其口中所说的自傲,这或许需要更详细的接触才能发现。现在伏念给人的感觉,只有一股浩然的大气与自信。
各大派掌门中,陆纬见过田光、六指黑侠,或者再加上燕丹。这三人也是各有各的特点,但单论外形来看,这位伏念是最端正的。
恐怕只有在农家的下一任侠魁面前,才会被挤到第二去~
“威道之剑,只有持剑之人内心之威才能激发出剑道之威。”
“太阿剑在我的剑谱中,可入前十行列。”
在风胡子眼里,伏念与太阿是剑客与剑的互相促进,这无疑是一项自己排谱时的大大加分项目。
呱,围观宾客听此一阵聒噪,但细想之下也不觉意外:太阿剑自出炉时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三元归一,为天下惊叹。现在又被儒家掌门伏念所持,进入任何剑谱的前十行列都是天经地义。
不过风胡子大师行走江湖多年,评鉴的宝剑恐已有千余柄,今日还是第一次直截了当的言一把剑能稳入自己剑谱前十。
不再理会这些吵闹宾客,其中有些游侠捏着自己手中之剑蠢蠢欲动,但有太阿剑珠玉在前,这大堂之上,还真无人不假思索出来丢脸。
因为风胡子对于不符合他标准的凡剑,是真的会破口大骂的。
这老头脾气上对喜欢的宝剑评语公正,可对不自知、只想成名的江湖剑客也会成全只不过这个成全的名往往不是那些剑客想要的名
“大师忙走。”
伏念陪同在风胡子身侧。太阿剑已经评选过了,可距离儒家掌门继任仪式还有一段时日。他已为风胡子大师安排好了小圣贤庄内的住所,自该亲自送人过去。
儒家大厅的柱子上都以亮金条镶嵌着儒学经典中句段,两人在走到‘吾日三省吾身’的柱前时,风胡子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柱旁雄俊弱冠青年,眼光大亮。
作为整个大厅的两位主角之一,风胡子动作自然引发另一位主角伏念和全场宾客的关注:
所有人沿着注视齐刷刷将目光凝聚在陆纬身上。
盯着陆纬腰间深蓝色古朴剑柄,风胡子半转身健步来到堂主大人面前:
“不知阁下是哪派弟子?”
风胡子竟主动作揖,询问的语气十分客气。
宾客和伏念的反应如何陆纬没心思观察,他淡笑着回以礼仪:“在下农家弟子,陆纬。”
“陆纬!”等候在一旁的伏念心中一动。
在场的宾客对这个名字可能不是非常熟悉,毕竟如果不是特别关注,以江湖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多信息都没有办法广而流传。
桑海城位于齐地,这里的宾客更多还是齐地人士。农家在齐地影响力尽管很大,然而对知书达礼的高雅之士而言,他们也不太会与种地有很大关联。
伏念则不同,他即将成为儒家掌门,对诸子百家、包括很多小门小派都深入的了解过,自然知道‘陆纬’这个农家新秀的名字。
虽说了解也不算很多,但农家共工堂堂主的这层身份,已不是普通宾客级别、需要更重视一些的接待。
风胡子走南走北,反倒是在场所有人里对陆纬个人所做过之事最了解的:
“原来是陆堂主,不想陆堂主除了行大善之举外,对剑道亦有独到掌握。”
老头目光反复在陆纬和吞海剑间来回切换:
“农家多义士,桑海一行后,老朽也欲拜访大泽山。”
堂主大人听此、果断应承下来:“届时农家弟子定竭诚欢迎!”
“多谢!”风胡子强忍急迫,又多瞧了吞海剑几眼,转身回到伏念身边,继续外走。
伏念远远向陆纬互相点头示意,随后他又给了不远处关注这边的儒家弟子一个眼神,后者了然跑开。
待两位主角离开了大厅,陆纬这位在最后时刻沦为第三位主角的人物便成了香饽饽。
由于风胡子的认可以及那句‘陆堂主’,但凡知道农家组织结构的江湖人士立刻明白陆纬身份来。
那些整日多沉浸在书本里的高雅之士也愿意上前与风胡子恭敬之人结交一两句、互相通名。
堂主大人对此来者不拒。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这些人中有厉害角色能被他拉拢为属下或者日后可以利用呢~
“两位师叔,师父陪同风胡子大师去海涯馆了,迎客厅中有一重要客人,需要师叔接待。”
被伏念眼神示意的弟子找到颜路、张良,向他们汇报了观剑经过后,又提出伏念的要求。
<div class="contentadv">“嗯,我知道了,我去吧。”
颜路将手上书卷塞到张良怀中,上前一步,声音温润:“贵客身份是哪派之人?”
“是农家共工堂堂主,陆纬。”
颜路与弟子一前一后在走廊中走着,后方张良本一手握着凌虚剑、另一手拿着书卷本要向反方向走,听到后方对话,眼角一扬,朗声大喊道:
“师兄,这个人我来接待!”
“哦?”被叫住的颜路转过身就瞧见师弟将剑与书卷丢了过来,赶紧略显匆忙的抱在怀中,眼露好奇。
“师兄”,张良走过他身边,笑着轻轻拍了拍颜路肩膀:“儒农两家下层弟子间虽偶有交往,高层却是一贯不相闻问。”
“师兄读圣贤之书,对农家只怕了解不深。这次的接待,我来替师兄分忧~”
“农家陆纬这个人,其实我倒也知道一点.”
望着师弟和前来报信弟子走远,颜路小声嘀咕一句,接着摇摇头笑着转身离去。
师弟既然想要,就给他吧.
在大厅中停留了大半个时辰,陆纬刚在几位有意靠拢的宾客陪同下走出正门,就望见一清秀青年向自己走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来人一身青袍,长发向后扎起,眼光流淌着浓浓深意,拱手:“在下儒家张良,受伏念师兄之命前来迎接贵客。”
“陆堂主可要一观小圣贤庄风景?”
“原来是张良先生。”堂主大人同样拱手:“据闻小圣贤庄是齐鲁绝景,在下仰慕久已。”
身旁其他宾客这时懂事的一起告退,将空间留给两人。
“如此,良倒是来的正好~请。”
张良面容温和,带着陆纬同行沿着东侧长长平桥走向小圣贤庄后院。
极品金丝檀木的扶手、白玉方石的点缀,让这座宽阔湖中木桥本身就是一种风景。
湖面上偶尔跳起的金红色游鱼,扑通跳水声别有趣味。
两人走了一路,张良也介绍了一路视线范围内的花草树木。
“那栋楼阁是六艺馆。”
“君子六艺曰:礼、乐、射、御、书、数”
“儒家一向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六艺是每位儒家弟子都要学习之技。”
“孔夫子的智慧,果真不同凡响。”陆纬兴致高昂的回应着:“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
“确不如儒家活的自在。”
“陆堂主何必过于自谦”张良摇头:“丈夫丁壮不耕,天下有受其饥者;妇人当年不织,天下有受其寒者。”
“农家辛勤苦劳,实为天下人之门派!”
借由张良之口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堂主大人目的达到,笑呵呵着:“子房所言,纬却是受教了。”
对于陆纬改口称自己从未告诉过他的字,张良心中有些了然,但表现上只面色从容,不动声色的继续带着堂主大人在庄内走动。
“此为‘冠然楼’,乃儒家弟子修心之地。”
“此为‘明润堂’,是弟子自习之地。”
“闻道书院,传道受业解惑之所。”
两人走遍整个小圣贤庄,临到最后,绕了一圈又回到大厅外:
“儒家地窄人少,一日便能走完。据闻大泽山中可容农家弟子十万之数,想来是一副宏大场景。”
“子房说笑了,大泽山穷苦,比不得这高雅场所。”陆纬愉快的一笑:“若子房去大泽山拜访,我自当亲为子房讲解农家六堂。”
“如此,便一言为定了~”张良眯了眯眼眸,顺势应承下来:“在下外出游历之时,定当去拜访陆堂主。”
他们今天只聊了风雅之事,完全没有涉及别的杂项。但他们又都能从聊天的某些话语里清晰感知到:彼此对西面那个国家,有着些心思在
“子房留步。”
黄昏时刻,在小圣贤庄的侧门,陆纬拱手告辞。张良注视着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农家能结为盟友!’
陆堂主回到桑海城内客栈时,郦食其在一楼已定好餐食。
两人在进入小圣贤庄后分开了,郦食其去与老朋友叙旧,陆纬则转转悠悠去了大厅观看风胡子评剑,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
以普通宾客观礼的打算被那老头打破,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今日与张良的第一次见面还算收获颇深。
“堂主,伏念的两位师弟消息,我打探到了。”
郦食其不知陆纬已与张良面见,只按照自己探知的消息,详细说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