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农家格局
五德,又称为五德转移。
阴阳家将世界上一切东西都视为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所构成,五行间相生相克,是这套理论的基础。
他们认为:宇宙万物与五行对应,各具其德。天道的运行,人世的变迁,王朝的更替等等一切,都是五德转移的结果。
火德必为水德所灭,而在它的遗骸上,会生出土德。
这些学说上的道理,陆纬想要彻底理解,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他一个农家之人,农家典籍都没看全,再花心思去研究阴阳家思想,简直属于误入歧途。
好在《五德》它不仅仅是门知识书卷,还是门武学书卷!
它在武道上的作用,显然更让总管大人有兴趣。
阴阳家以五行学说为基础,在人体内划分出五行属性,以之相生相克,钻研出一门独特内功。
这套功法的最大特点是以五行相生之理使得内气源源不绝,以五行相克之理使得攻击直击要害。
细细剖析,能发觉其内气部分与陆纬的回春功有极多共通之处,攻击部分则又与农家地泽二十四阵法可互相结合!
如果陆纬能将这部‘五德功’融入自己的回春功中,主动将自己内力分成五行之气,则不仅这门融合功法的恢复能力大大提升,以五德为基础,他也能如同田赐一般,一个人就施展出地泽二十四!
还不需要用双剑。
这等天降大礼务必要打起一万分警惕!
又反复将五德功反复检查两遍,确定其无害更无错误后,陆纬狐疑的合上竹简。
自己小人之心了?
与月神遭遇后,继续赶路,等到了齐楚边境,陆纬受到了神农堂弟子的热情招待,进入楚境,从边境至寿春更是一路上都有神农堂基地、可以提供休息和补充物资。
这些分部都是近两年才建立的,上次陆纬跟随商队第一次入楚时,神农堂还没有向楚境深入的这么远。
如果这是昌平君扶持的结果,那那位昌平君在这个时间点就与楚国豪强建立起了隐蔽联系、并能一直隐瞒消息到李信攻楚时才叛变秦国,手段实在不凡。
以秦国情报组织的能力和六国贵族的单方面漏风,真不知昌平君是如何做到的。
带着这股心思一路安全的第二次抵达寿春,这座城市只又老迈了两岁,其他毫无变化。
共工堂与楚国本是没有干系的,但这两年走私跑下来,项氏一族还是大方的为共工堂指派了一块距离云梦市场极近的土地作为分部。
每次露秋阁从燕国来的商队将马匹交由城外项氏军营后,车上其他货物都会拉到这里来,就近在云梦市场里售卖干净后,再补货往回拉。
作为共工堂总管,陆纬理所当然的将这里作为自己在寿春的住所,而并没有再去找豪华客栈投宿。
当地负责人诚惶诚恐的接待了总管大人,他是参加过上次商队的老人,记得陆纬模样。
勉励了留守在寿春的弟子们一番,次日,陆纬出城,来到项氏军营,由士兵通报过后,项伯身着简易皮甲,激动的走出:
“数年不见,陆兄弟已贵为总管大人。再过些年,我是不是该叫你堂主大人了~”
言语间满是调笑,陆纬拱手,表情不见陌生的回以玩笑:“我每次进步,项老哥都会送来上等野味,为了越来越叼的嘴巴,可不得努力多升升级别~”
“哈哈哈”项伯大笑着拍拍陆纬肩膀:“那你到顶了可就麻烦喽~”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领陆纬进营。
“所以我这不是厚着脸皮亲自来找老哥讨要了么。”
陆纬目不斜视,项营中布局与自己上次来时发生了巨大变化,布局完全不同,应该是启用了新的军阵模式。
两人左转右转,走进一间军账,里面无人,布局简易:“陆兄弟先在此地休息,最近秦国那边有所异动,栋哥和梁哥领兵去边境镇守城池、安抚军心去了,我在军营里还有训练要做,待解决了琐事,再来与你吃肉!”
“项栋大哥去了边境?”陆纬听此,语气迟疑:“不是说他的孩子快.”
“算时间估摸就在这个月底,但唉”项伯摇摇头:“国有重任,我等军人顾不得小家团聚。”
“我曾向大将军申请过替他走这一趟,让栋哥留在寿春,好好陪陪家人。”
“但军务之事,并非能以个人意愿随心所欲.大将军还未有指示,栋哥得知后就先骂了我一顿,然后当晚他就领军出发了。”
“项栋大哥高义!”抱拳遥遥朝西方一礼,陆纬又正色对项伯道:“既然老哥还有军务,且尽管去忙,小弟我就在此等候。”
“嗯,最近军中无法饮酒,等过段时日,我再履行诺言,陪伱去打猎。”
项伯说完,离开了军账。
历史上秦楚边境在这个时间是否有摩擦,陆纬还真不知道,毕竟战国后期大小战事纷乱,很多战争或许由于后续没有发展,即便死了些人,却连一笔一字都无法在史书长河中留下记忆。
项羽的父亲在历史上就没有记录,他自幼是被项梁带大,这说明其父早死可能性很大.
燕国在冬春之际下雪的时日向来不少。
一间北境酒馆中,一名壮汉披着厚厚毛皮、搓着手推开店门,视线穿过他的身体,能看见酒馆外已白茫茫一片。
呼着热气抖掉身上积雪,无需店小二招待,他自行上到二楼,找到角落的两男子。
酒馆内无其他客人,只有这一桌上摆着酒菜。
“侠魁,露秋阁的紧急情报。”
壮汉掏出张丝帛,递给左手边豪侠,其人正是田光。
虽说在燕国他计划是要独自闯荡出‘节侠’名声,不依靠农家力量避免被有心人注意,并以‘节侠’之名获得机会见到可合作的燕国权贵、将青龙计划铺到燕地。
但适当带两名绝对亲信,也是无妨。
接过丝帛,先动手给后来兄弟倒上温酒、让其喝下暖暖身子后,才随意的将丝帛铺在桌面,只扫视一眼,其中信息便被他掌握。
呵呵笑了声,他将丝帛抓起,塞进自己胸口衣服层。
“罗网的这次行动实在失败,不仅仅与田猛是亲兄弟的田虎发现了异常,这新晋的共工堂小总管居然也察觉到不对劲。”
坐在田光对面的游侠装男子语气嘲弄,很是不屑。
“这陆小兄弟回燕了么?”
田光没有直接搭话,而是低头吃了两颗花生米,向壮汉问道。
“并没有,根据其行踪,去楚地了。”
“算算时间,有神农堂帮助,大概现在已到寿春。”
“寿春是个好地方,他能与项氏一族搭上联系,对我们计划也是好事。”
田光畅快的笑着,又饮了一杯温酒。
“侠魁,那小子身上秘密不少.”
对面游侠装男子瞧着田光的笑容,出于身份,他开口警惕道:“其言行,不似他年龄该有,更何况,从此人手段看,他野心勃勃”
<div class="contentadv">“不要去探究同伴的秘密~”
田光出言打断了游侠装男子,顺手又夹了块鸡腿给他,游侠男子不觉得奇怪,接过咬了一口。
“陆小兄弟自幼加入我农家,从一星珠草有据可查的晋升到现在六星珠草,可谓劳苦功高。”
“他的能力,配得上一个堂主之位,对其怀疑将之赶走,就是损失我农家力量来援助他派了~”
田光又扯下桌上烧鸡的另一只鸡腿放到后来壮汉盘里:“至于陆小兄弟的那些不正常秘密,又有何妨~”
“只要他在农家身居高位,自然而然态度会偏向我农家,懂得努力为农家攫取利益,这是好事。”
“不要让一些无意义的好奇,坏了彼此信任。”
“我同样有不少秘密不愿意让你们两知道。”
“但他派出人直接杀了竞争对手田仲,若是日后侠魁你也被他列为目标此僚做的出来这等事。”游侠装男子皱着眉头。
“田仲做的那些破事,甚至于田猛做的那些破事,你不知道么?”
田光摇摇头,脸上笑容就没停过:“田都,不要带着偏见看待农家兄弟。”
“农家内斗,堵不如疏,涉及到青龙计划,我随时都可能会死掉,让各堂现在在可控范围里斗一斗,未必是坏事。”
“无论是哪堂堂主,即便是那假田猛,为了自身权势,他也要发展自身名下堂势。”
“农家,因为它的特殊性,是毁灭不掉的,只要还有人种地、只要还有人受苦,自然而然会成为我农家弟子。”
“这就是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说着,他转移了话题:
“罗网在农家插入了多少人?”
“粗略估计,大泽山中,有嫌疑的约五十人。”
“至于大泽山外,我们无法统计。”
田都回答道。
“这些人相较于我农家数万弟子如何?”田光继续追问。
“杯水车薪。”田都摇头:“罗网杀手虽然遍布七国,但哪怕他们全部来到大泽山隐藏,只怕也不过堪堪控制我农家一堂上下职位。”
“只要侠魁一声令下,这些人再强,也只能死在山里,为大泽山树木之养分。”
“虽道理上是这样讲,但罗网组织严密,我农家弟子松散,只怕很难有效动员起来。”壮汉终于找到机会出声,刷着存在感。
田光抬手摸着自己短须,感受着其粗糙的质感:“人性会忠于自身的利益,即便是罗网杀手也是如此,他们的下层素质不比我农家弟子要好多少。”
“假田猛一事,你们认为该如何解决?”
“据昌平君的情报,燕太子丹已逃离了秦国看守,过段时间就会回燕。”田都分析着局面:“燕国可联合的权贵,只有此人,其他如雁春君之流,尽是蛀虫。”
“侠魁在燕国不可轻动,不妨将此事当做是六堂的一个考验如何?”壮汉根据田都分析,提议道。
“当做考验倒是可以,但依田虎性子,只怕难以隐瞒太久。罗网杀手并非愚者,若是被其察觉,他逃脱是小,走投无路后,破罐子破摔让烈山堂损失惨重,又当如何?”田都不支持这个想法。
田光听着二人讨论,眼神闪烁,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才具备决定权,但正因如此,巨大压力使得他犯错代价高昂。
“罗网既然给我们送来了人,不妨用一用他。”
这位农家侠魁索性扔掉筷子,用手钳着花生米往嘴里送,两名亲自自是不在意:
“六堂堂主总窝在大泽山,可不利于培养新人.”想着这些年南北两地到处跑的陆纬,他笑了笑:“除了周河以外,让其他几位堂主都往南、往西跑一跑,为农家出出力!”
“田臧,此事你去做.”
侧头对着壮汉说了几句命令,田臧点头,披上披风,重新进入风雪中。
随后他又看向田都:“昌平君那边,务必保持联系,对太子丹踪迹,要查清楚。”
田都领命,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墨家要不要盯着呢?”
“不要”田光低眼专心致志与花生米做着斗争:“我不喜欢被外人打扰,六指黑侠自然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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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魏掌权者实在是鼠目寸光!”
啪,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项伯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着清水。
不能饮酒,他只好以水代之。此时天色已黑,他处理完军务后,重新找到陆纬。
据他所说,韩魏两国已沦为秦国爪牙,竟出兵跟随秦国攻打同为三晋之一的赵国,并派出使者跟随秦使,威胁楚国,阻止它乘机攻秦以救赵。
秦赵之战,又开始了。
虽然楚国本来就没有出兵攻秦的打算,但被这三国出言威胁,楚王怎么想不可而知,项氏却是完全忍受不了。
可受限于自身力量,在这份屈辱下饱受折磨。
“韩王无胆,魏国自信陵君之后也尽为懦夫!”项伯怒骂道。
陆纬只陪着于项伯一起喝水,对于他所说的军务之事,一言不发。
项伯对此也不在意,他只是想要个外国朋友倾吐一番项氏的无奈,陆纬虽然是诸子百家中农家总管,但对于军事,他不觉其能有什么好的见解。
动手将装在酒壶中的清水为项伯添满,项伯却稍显粗鲁的一把抢过酒壶,掀开盖子直接往自己身上倒:“昨日那秦使还来到我项军军营。”
“他一个秦人,在我项氏士卒间傲然无礼,大将军却还要亲自为其摆酒设宴,若非大将军严令禁止,我真想一剑杀了那秦人,然后再自尽以为楚国之鬼!”
未曾喝酒,项伯身上却也生出几分醉意来。
“秦使是何人?”陆纬用寒冰掌冻结住桌案上额外散出的水渍后,将冰块扫出帐外。
“章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