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愣了愣,没有想到陆筝看清她的脸后还能如此平静,这张让别人看了都吃不下饭的脸,她真的不害怕吗?
陆筝眼底带着浅笑,直视着她,只等她伸出手。
后边有村民小声提醒她,“丫头听话,快让这位小神医给你把把脉……”
“是啊,雎丫头,若是看好了脸,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带着帷帽了……”
关雎这才抬起手,等陆筝把脉的时候她又垂下了头,坐在原处静静的等着,少顷,陆筝又问了几个问题,关雎一一小声回答着。
游庚还以为陆筝会用药箱,将药箱暗中递给小福子,只是自己身上方才被火燎出来的破洞露了出来,为了不给陆筝丢脸,只得躲在萧祁身后。
片刻后,陆筝心底微惊收回了把脉的手,却面不改色的起身,示意张本源移步,小福子看了一眼萧祁,留在了原地,又将药箱给了游庚遮挡他的狼狈。
其他人要跟上去听听,陆筝回头看了一眼,柳闻钦便将众人拦住了。很显然,陆筝并不想和其他人交流这个病人的情况。
可是,他们也很想听啊。
等离众人稍远些,陆筝问张本源,“张大夫在京城会待多久?”
张本源虽是大夫,可陆筝一开口,他便知晓陆筝要说的是什么。
“陆姑娘是担心我们走了之后无人再为她医治吗?陆姑娘放心,老朽自年少开始学医时,第一日,师父教的便是医者的本分。”
张本源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带着帷帽垂着头的少女,他能不能选到资质上佳的子弟无所谓,终究都是为了治病救人。
“只是我医术浅薄……”
张本源看着面前的陆筝,他知道陆筝既然单独和他说话,必然看出了端倪,于是,张本源再次虚心求教。
“不知陆姑娘可看出了什么?”
既是圣手,自有过人之处,陆筝问他,“张大夫的结论呢?”
张本源实话实说,“像是慢性毒药所致,可是除了面上长那些青紫瘢痕,她身体没有其他异样,反而比同龄的姑娘家身体都要好。”
自小就在村里长大的姑娘干活多,力气大,身体自然要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好,陆筝方才从她手上的茧子也看了出来。
陆筝又抬脚往空旷处走了几步,张本源跟上,大约一盏茶后,两人走了回来。
还等在原地的关雎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见陆筝到了跟前,也不敢开口,只是看了一眼张本源,便又低下了头。
陆筝含笑对她说道:“方才和张大夫讨论了一番你的病情,今日未曾得出准确的结论,我需要回去翻翻医书。”
“不过,张大夫会给你先开一些药先喝着,即便没有对症,也是强身健体的好药,你可愿意?”
关雎点了点头,“多谢张大夫,多谢……小陆神医。”
陆筝回身,忽的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清澈的眸中带着大大的疑惑,陆筝看着一直盯着她的小童,饶有兴趣的问他:“你认识我?”
刚刚从山上下来背着满满一背篓药材的小童直直的看着陆筝,很是确认的说道:“我见过你。”
柳闻钦也未曾呵斥他,只是上前一步,对他道:“宝宝,这是最近京中盛传的陆神医,快见过陆神医。”
这位小童便是项酒最喜爱的小弟子项宝宝,项酒但凡出门,总是喜欢将他带在身边,柳闻钦便知晓这位将来是要接项酒衣钵的。
项宝宝眼睛一亮,对陆筝行个礼,沉重的背篓差点将他带倒,陆筝伸手扶了一把。
好香,好香,她身上的香味好好闻!
项宝宝看着陆筝兴奋的说道:“你真的好年轻啊,我师父一直想见见你的,只是上次我们有急诊,没有去成陵阳王府。”
<div class="contentadv">项宝宝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家师父,“柳长老,我师父在哪里?见过陆神医了么?”
柳闻钦耐心的回他,“你师父被村长请去了村东头,给一位未满月的婴孩看诊去了。”
随后又对着陆筝解释道:“这位是大青山儿科圣手项酒的小弟子,唤作项宝宝。”
大青山儿科圣手项酒?儿科,项酒……
方才面上还带着浅笑的陆筝笑意微僵,转瞬即逝,这细微的变化让萧祁收入了眼中。
“陆神医可否等等我,我要去找一下师父……”说完不待陆筝说话,放下背着的背篓,朝着村子的东头快速的跑去。
众人:……
柳闻钦僵笑着对陆筝解释,“失礼了,这孩子让项长老惯坏了。”
陆筝笑笑,“我瞧着很是天真可爱。”
柳闻钦几人还以为陆筝会多留一会,下一刻,陆筝再次开口告辞,加上小福子扶着萧祁,萧祁看上去也甚是疲惫,众人没再挽留,目送着几人离去。
一走出众人的视线,陆筝回头看了一眼,“走,快走!”
游庚刚觉得缓了过来,又被小福子拽着跑了起来。
与此同时,项宝宝在村子东头终于找到了项酒,项酒刚收拾完药箱,老村长端着一碗茶刚递到他手中。
“师父!师父……”
“师父……”
项宝宝冲到项酒面前,十分激动,“师父我刚才见到她了,就在村子西头,师父快走!”
“慢点说,你说见到谁了?”
“她啊,上次咱们在街上见过的,师父说可能是故人,她身上好好闻啊,哦哦,还有,柳长老说她就是京中盛传的陆神医!”
“师父快去看看是师父认识的人么?”
项酒倏的站起身子,放下手中的茶碗,匆匆和老村长告别,可是到了地方,哪里还有陆筝的影子?
项酒只得问柳闻钦,“柳长老可知晓客居在陵阳王府的这位陆神医叫什么?”
柳闻钦诧异他竟然不知陆筝的名号,“单名一个筝字,项长老竟然不知晓么?”
陆筝……
一瞬间,久远的记忆在项酒脑海中浮现。
春日里,刚刚翻完土的大片药田中,一名穿着上好天蚕丝绸衣的女童在土里玩耍,背篓里的药材种子被她扔得到处都是。
项酒当时一阵诧异,这是谁家的孩子,敢在谷中这么玩?
项酒看了药田边上散落的种子,无比震惊,“这不是灵须草的种子吗?”
如此珍贵,怎能如此浪费?
当时给他带路的一位师兄看了一眼还在药田里玩耍的女童,眼里竟然浮现一抹宠溺,他说:“她叫陆筝,是师祖的关门弟子,我们的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