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就来聊聊咱们各自的问题吧。”月珑踱步到黎灰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胸膛起伏微弱的黎灰。
“首先是我的疑惑，我明明没有给你施加法术，也没借给过你任何力量，你身上为何会有我的力量气息？”
她不关心黎灰叛变的理由，她在乎的是黎灰捅破那层纸糊的友好窗户纸时，对方瞬间提升的实力原因。
因为黎灰当时逸散出来的力量气息中，有属于她的力量！
包括现在，身上也残留着她的力量气息。
不是被施加了增幅类的法术，而是直接融合了属于她本身的力量。
这才是之前黎灰能够直接被星骸之戒的结界接纳，归为自己人的原因。
她不明白，她都不常在仙境活跃，对方从哪里搞到的她的力量，还这么多。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手上还有清明、无霜这对强大的并蒂莲花仙精灵王底牌，差点就让黎灰的计谋成功了。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黎灰偏过头，干脆地阖上眼。几缕银灰色的发丝顺着他带有焦黑伤痕的面颊滑落，触及地面，鼻梁上的镜架歪歪斜斜，随时都有掉落的风险。
左半边的镜片已经裂开蛛网状的裂痕，看上去无比狼狈。
洁癖如黎灰，放在以往，他绝不会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昔日的搭档变得格外陌生。
她不知道黎灰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在无形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时希敛起眸光，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唯有垂落的长长睫羽，遮盖住了她眼底的怅然。
“...灵犀阁的动乱发生前，突然找到四时钟的火燎耶应该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吧。”
摒弃了熟稔的滤镜，冷静的思维重新运转，将之前她想不明白的事情串联起来。
“为了把能够倒流时间的我拖住，布置好灵犀空间的陷阱，最后谋夺灵犀之力。”
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晰地在脑海展开。
被点名的火燎耶被侵蚀的症状要比黎灰和曼多拉都严重，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痛苦地瞪了眼月珑。
很难说这里面没有对方的公报私仇在里面。
将火燎耶的瞪视尽收眼底，灵公主看着黎灰这位昔日的同僚，目光中丝丝缕缕满是失望：“所以，御王，你为何要背叛灵犀阁呢？百年以来，大家都相处愉快的不是吗？”
“愉快又有什么用呢？这些美好就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般，终会随着日光的消失一同破灭。”黎灰略微睁开一点隙间，声音沙哑，听不出其他情绪。
“可这也不是你帮着外人来抢夺灵犀之力的理由，黎灰。”时希声音微沉。
黎灰唇角勾起一抹嘲弄意味的弧度，说道：“时希，还记得我们之前比赛谁预见的未来更准确时，为了证实各自的卜言和预见，都前往了遥远的未来这事吗？”
时希目光一动：“我当然记得。这个比赛的答案，我们已经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求证了几十年。”
“比赛预见未来？你们预见的未来有什么不对吗？”局外之人的灵公主不解。
“他想说的大概是预见的结果吧。”月珑言简意赅道。
“之前那个叫舒言的人类战士来灵犀阁借取灵犀之力的时候，时希和黎灰也邀请我一同参加过这个比赛。”
“我们针对仙境的未来各自进行了预见，但未来的景象都是一片黑暗。”
灵公主瞳孔骤缩。
黎灰接着道：“与其说是一片黑暗，不如直接说未来的仙境，一切都被毁了。”
“怎么会...”第一次知晓这事的灵公主有些不可置信。
黎灰没管瞳孔地震的灵公主，自顾自地叨叨起来：“我们所在的世界已经存在数亿年。不仅是曼多拉，甚至我们大多数仙子认定仙子源于自然之力，会和自然共生共灭。”
“所以，哪怕是曼多拉也相信着，只要维护平衡、保护自然，世界就不会毁灭。但后来在无数次的求证占卜中，我才发现曼多拉的想法太天真了。天真的可笑。”
痛到动弹不得的曼多拉听着黎灰的话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只点她？
说得好像其他仙子就不这么认为一样。
而且你个浓眉大眼的黎灰一开始不也十分赞同她的观点吗？！
“既然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未来、改变命运，那现在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不如顺应命运，让它按照原定的轨迹继续。”
灵公主听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时间的终点究竟有多长。既然毁灭是注定的，那不如直接将毁灭提前？”
说着说着，灵公主就开始了自我怀疑。
因为这个结论听起来过于荒谬。
然而黎灰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反正最后都是毁灭的结局，那干嘛还要费心费力的维护？
不如大家一起消失，公平还不孤单。
这样他也不用再为此烦恼了。
看着黎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灵公主摇了摇头：“每个生命都有一个从出生到死亡的轮回。可即使是有限的生命，也能够活出无限的宽度。”
黎灰移开视线：“随你们怎么说好了。”
反正他不会动摇他的信念。
时希按了按眉心：“所以，你们究竟把颜爵他们弄到哪里去了？真的在梦公主的梦境国度？”
说着，她的视线就看向不远处的孟艺。
灵公主也顺势望去。
当了许久背景板的孟艺：“......”这种时候其实可以不用点名她的。
月珑偏了偏头：“梦公主？”
空气中的威压陡然加重。
被单独针对的孟艺艰难吱声：“...他们都在我的梦境国度里...”
“多谢解答。”月珑收回威压，礼貌道谢。
感受到痛苦减轻的孟艺抓住机会说道：“月珑仙子...你放了我，我放了颜爵他们如何？”
“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把他们捞出来。不过...”谢绝掉孟艺，月珑的视线重新落到揣起谜语人架子的黎灰身上，眼眸微眯：“我发现你的话有点多啊，刚刚不还不愿意交流的么？”
——题外话——
ps：光莹和月珑的契约联系还没恢复正常呢，还是信号圈外的状态。灵犀阁出事的时候她在秘境里呢，看不见这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