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2章 逼迫

  第152章 逼迫


  凤妤捂着心口,峨眉紧蹙,“心口难受。”


  凤姈给她盛了碗热汤,华珍公主只当凤妤是被谢珣伤到了,心中也彻底打消凤妤勾引谢珣的疑虑。


  凤妤暗忖,太子和姐姐单独在观景台上谈什么呢?


  观景台上,新月如钩,沁凉似水。


  太子盯着眼前跪着的少女,万籁俱静,宫灯摇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看到她头顶珠钗上的蔷薇花,太子指尖微动,隐怒又克制。


  凤姝匍匐在地,“殿下所请,臣女万万不能答应,请殿下收回成命。”


  “姝儿,起来,地上凉!”他俯身,单手扶起凤姝,声音温柔。


  凤姝起身后,往后退了一步,太子站在宫灯的光晕里,神色晦暗不明,缓缓收回了手,凤姝说,“苏家商行联合江南富商为朝廷大军提供粮草军需是当年侯爷和皇上的约定。我们这些年奉旨行事,兢兢业业,稳定大军后方。若交出令牌,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影响天下商行的布局,臣女恕难从命。”


  太子想要凤姝手里的京都令牌,苏家商行拥有三块令牌,分别是京都,江南和十二州,令牌统管相应区域的商行。


  见令牌如见家主,三块令牌在手,可号令天下商行,供其驱使。


  如今三块令牌都在凤姝手里,她已是名副其实的苏家商行家主,太子想要属于京都的那块令牌。


  “宁州大胜,北蛮和谈,镇北侯还朝后也会归还兵权,将士解甲归田,休养生息,大军已不需要全天下的商行联合筹备粮草军需。国库空虚,户部今年仅凑够春耕的银钱,江南水灾,流民安置,北方重建,都需要银钱。孤只要京都令牌,希望得到苏家商行的钱财支持,就当是孤向商行借的,来日必定归还。”太子温言说,“孤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如今七大家霸占燕阳土地,资源,控制钱财,孤举步维艰,姝儿,你帮帮孤吧。”


  燕阳七大家枝繁叶茂,世家姻亲关系复杂,享受着燕阳绝大部分的资源,且控制着经济命脉。苏家商行却是很特殊的存在,起家于江南,苏家几十年前在老镇北侯的协助下打通燕阳和桑南互市。建立起自己的商业王国,慢慢地延伸到燕阳各地。


  苏家生意遍布燕阳,重心在江南,几十年来在两代镇北侯的震慑下和世家抗衡,江南各大商行也看出世家想要侵占所有资源的野心,拧成一股绳。士农工商,商户身份低下,有了镇北侯震慑,至少不会被世家刁难。所以江南大大小小的商户同舟共济,团结一心。


  又因常年战乱,世家跋扈,各种各样的原因,燕阳的经济命脉一分为二,多年来既有合作,也有抗衡。


  江南商户们得益于镇北侯府多年庇佑,在建明帝,世家和太子眼里,整个江南商户都是镇北侯的家产。


  镇北侯也必须要拽着苏家商行,仅靠朝廷来提供军需,大军早就饿死边境。世家各自为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宁州城防早就被北蛮冲破。


  “殿下,您知道为什么国库常年空虚吗?”凤姝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又坚韧,“并非战乱,皆因世家要国库空虚,皇室才能依附世家。世家才能百年繁荣,生生不息。先帝为什么落到被逼宫的下场,皆因他推行田制改革,打破土地兼并的现状,从而增加国库收入,稳定时局。因而碰触到世家的利益,落到被逼宫的下场。堂堂京都,大火烧了七天七夜,天子求救无门,被烧死深宫。殿下,您要做的是推行先帝遗政,打破土地兼并的现状,从而摆脱世家控制。苏家令牌只是望梅止渴,您无法得偿如愿。”


  “是你不愿,还是侯府不愿?”太子淡淡问。


  凤姝想再跪,却被他单手扶住,“在孤面前,你不必跪。”


  “殿下,镇北侯府对苏家商行并无掌控权。世人人云亦云,殿下万万不可相信,我们商行多年来受侯府庇佑,自愿为大军提供粮草,也是为了天下百姓。今年户部送往宁州的军粮就出了差错,宁州损兵折将。臣女不愿看到悲剧重演,且此事也不是臣女一人能做决定。”凤姝已心生不悦,却毫无办法,只能转圜。


  太子竟想要她手中的令牌。


  “苏家商行自愿效忠镇北侯府,如今两国和谈,兵祸结束,你却不肯效忠孤?”太子的声音虽然温和,却已透出几分威压来。


  这罪名一扣,凤姝百口莫辩。


  “太子妃出身林家,也是富可敌国,殿下为何不问林家要钱?”凤姝平静地问,“江南商户为了宁州大军,掏空家产,如今停战,我们也需休养生息。世家不受波及,粮仓堆满,金玉满堂,殿下不问世家要钱,却要逼迫臣女,是欺臣女是商户,身份卑贱,无力反抗吗?”


  太子眼瞳紧缩,又痛又悲,晚风吹起他的衣袍,带起一阵冷风,太子笑了,“孤……是孤的错,你不愿,那便罢了。”


  凤姝心知肚明,这不是结束,仅是开始,他曾经也这样逼迫过阿妤吗?


  “孤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权倾朝野,尊贵无比,可你知道吗?太子比皇帝难当,孤每日都如履薄冰。”太子仰头望月,神色忧愁,轻叹说,“父皇正值盛年,除了孤,还有文韬武略出众的端王,又有受尽宠爱的五弟,将来还会有出生的弟弟。孤上承君王,下怜弟弟,一步不能错。避其锋芒,是无能,展露锋芒,是想篡位。孤每日惶恐,难以安眠。真想回到十年前的宁州,那时孤和姝儿无忧无虑,纵马骑射,如今想起宛若在梦中。”


  凤姝静静地看着他,也想起宁州的日子,如今也只能一声叹息。太子的神色不似做伪,太子的确是天下第一难的位置。


  做得好,有人说,做得不好,也有人评。


  任谁听了他这一番话,都不免有恻隐之心。


  太子笑问,“你呢,喜欢走南闯北,披星戴月的日子,还是喜欢在宁州时逍遥自在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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