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原先已经找过乔炳生两次,对市场部的位置三转两不转便摸到了。
二楼有一排走廊,乔炳生所在的办公室,是在走廊正数的第三个房间。
走廊里有不少人进出,柱子说,那都是交水电费的。
但来到乔炳生办公室的门口,里面同样站了不少人,这些人总不是来交水电费的吧。
柱子说,这些都是来找乔炳生办事的。
办公室里面至少有五六拨人,张国全听了一会,有两家是和他们一样的,也是想来批发市场铺货,至于那几家是外地人,说的方言,听着挺费劲,他也就没有仔细去听,和着柱子在办公室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
他和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过了有一会,只听有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你们两家可以在此开店,至于你嘛,不符合在这开店的条件,连像样的资质都没有,这是绝对不行的。”
这声音应该就是乔炳生。
张国全抻着脑袋看了一眼,一圈人把办公桌围了个严实,看不到说话的乔炳生。
只能看到被乔炳生拒绝在此开店的那人,哭丧着脸,还想开口再说几句乞求的话,被乔炳生不耐烦的拒绝了。
乔炳生很忙,没功夫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能在此开店的人高兴的离开了,不能开店的那个,则是一脸悲伤的出了门。
剩下那两家是想来批发市场铺货的,手里拿着样品,乔炳生只是拿眼随便那么一看,便摇摇头说:“你们这生产的配件一看都不合格,上面还带着毛刺呢,还有你这一家,上面的镀锌还有斑点呢,一看就不均匀,不行不行。”
其中一家争辩道:“我争取下次镀好,乔经理,你看我大老远的来一趟,给个机会。”
乔炳生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就下次再说,我还忙着呢。”
在这时,张国全看了一眼柱子。
柱子心有领会,小声的说道:“放心吧张总,咱生产出来的螺丝,我是拿到大厂子去镀的锌,质量上严格把控,绝对不存在这两家的毛病。”
张国全便放心的点点头。
想在批发市场铺货的这两家,因为质量不过关,全是带着失望走的。
前脚刚走,又来了两拨人。
柱子起身:“张总,该轮到咱了,不能在这干等着。”
能看出找乔炳生办事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一味的在这干等着,是没有机会和乔炳生说话的,乔炳生更不会按照先来后到,主动来喊你。
谁先站到桌子跟前,谁先说话,谁就能先把事办了。
这个过程中,乔炳生几乎不抬头,偶尔抬头,也是扫一眼对方拿出的样品。
张国全示意柱子坐下:“先不急,等他们都说完了,咱再去。”
柱子能不急嘛,以乔炳生的忙碌程度看,就算到了下班点,也会一直有人。
但张国全说了等一等,他只好重新坐下,只是着急之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张国全倒是很平静,竖着耳朵去听这些人和乔炳生谈论事情。
又大概等了一个钟头的功夫,确实像柱子说的那样,期间一直没有断人,眼看着到了吃饭的点,乔炳生也该下班了,柱子越发的着急起来。
十分钟后,乔炳生站起身,示意外面的人不要再进来了,办完办公桌前的两个人,他该下班了,剩下的人等下午再来。
柱子一听,乔炳生只愿意给办公桌前的两人办事,那剩下的人都办不成了,包括坐满休息椅子上的几家。
当即,柱子起身就要往办公桌前挤过去,只要站在那,就能给办事。
没想到他的算盘落空了,被乔炳生看到,对他摆摆手:“你这人咋回事,说了只办这两家,还往前挤,挤了也得下午才能办。”
柱子被指责了一通,郁闷的坐在张国全旁边。
“张总,早知道我在那一直等着了,这白白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
张国全没有说话,他有自己的想法。
听了好一会,他算是听出来了,想来铺货的人,不合格的样品,会被乔炳生直接拒绝,可以理解,但是有一部分明明是合格的,乔炳生却同样拒绝了,这就让人感到费解。
围在门口想办事的人,听到乔炳生说让下午再来,便只好先散去,包括坐在室内休息椅子上的几个人,也开始离去。
一下子,办公室里只剩下办公桌前两个办事的人。
柱子说:“张总,咱也先走吧,等吃完饭再来。”
张国全没有起身,让他再等一等。
柱子不理解,乔炳生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只办完办公桌跟前的两家,其余人都让下午再来。
他刚才也去试了一下,结果被乔炳生一通指责乱插队,上午是没有机会了,那张国全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柱子心里有些抱怨,刚才让张国全早点凑上去,现在也该轮到他们了,但张国全好心的说,等人家先办完,然后再过去。
现在好了,压根办不完,找乔炳生办事的人太多了,他们原先有机会,弄得现在也没机会了,只能等到下午。
张国全解释说:“我等的就是饭点,一会他下班了,咱请他吃顿饭。”
“还请他吃饭?”柱子嘀咕道:“咱一句话都没搭上,还不知道事能不能办成,先把饭钱搭出去了。”
柱子觉着张国全想请人家吃饭的想法,有些天真,他对张国全的领导能力没有质疑,产业基地能慢慢走上正轨,足以证明张国全的领导能力,可要是在业务上,他自视比张国全要强一些。
他已经来找了乔炳生两次,人家就是拿死工资工作的负责人,按规定来办事,真要想吃饭,这些人哪个不想请他吃饭。
“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家不会吃咱这顿饭的,要吃饭,也轮不到咱,刚才那些人早请了。”
张国全只是淡淡的回答:“他们是想请,可他们没有开口说啊。”
柱子无奈摇头,事实很快证明,他说的并没有错。
等围在办公桌前的最后两家办完了事,乔炳生站起身,他把时间算的正好,刚好到下班点。
张国全在这时站起身,柱子紧随其后,向办公桌前走去。
乔炳生正拿起茶杯喝茶,眼睛向他们这边斜了一眼,喝了一口,茶杯放在手里,不满的说道:“你俩咋回事,不是说了让你们下午再来,我下班了。”
“乔经理,你看也到饭点了,正好咱一块吃个饭。”张国全这才看清乔炳生的样貌。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本以为乔炳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想到是个鬓角发白的老头。
这就不能用柱子口中所说的傲么形容了,到了这个年龄,再加上乔炳生的脾么,只能用古怪来形容了。
刚才张国全一直在仔细听那群人和乔炳生谈事情,他发现,这是一个怪老头,说话办事说按规定,也会按规定来,但明明有些符合规定的,老头却同样给拒绝了,好像一切都要看他的心情。
对方哪句话说不对,他就不管对方的产品合不合格,照样拒绝。
张国全等到现在,是为了趁着饭点,请他吃顿饭,拉近一下关系。
只要乔炳生愿意吃这个饭,那铺货的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半。
和柱子猜测的一样,乔炳生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道:“饭就不吃了,你们要想办事,下午尽早过来。”
张国全还想开口邀请对方,乔炳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拧好茶杯盖子,夹在腋下,往门口走去。
临出门之前,又转过来身子,张国全还以为有希望了。
结果,乔炳生只是上下打量了俩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两人的鞋上。
乔炳生皱了下眉:“瞧你们俩把我地板给踩的。”
张国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因为刚才下三轮车的时候,三轮车停在了一滩泥水旁边,下车时踩了一脚泥水,现在地板砖上,有俩人踩下的脏鞋印子。
再抬头时,乔炳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柱子也去看地板砖:“这老家伙咋说话的,来了那么多人,又不单单是咱俩踩的,这里,还有那里,都是别人踩的,凭什么赖到咱身上。”
柱子抱怨的功夫,张国全已经拿起了靠在墙角的拖把。
“干啥?张总,咱还给他打扫干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