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还是有人道精神的。
当时怕失血过多,闹出人命,把马三炮送到了镇上的卫生室,给他的伤口缝合上了。
但马三炮的那根驴玩意,被谢军扔去喂了狗。
一番操作下来,大金牙是被谢军彻底折服了,佩服的五体投地。
哪怕谢军比他小,他也愿意称呼上一声“军哥”。
从那晚打架,谢军别看跛着一只脚,愣是一个人单挑十个人,他就已经服气了,对谢军在矿场那次,把他过肩摔倒在地的行为,也就不在意了。
这样的人,他自视是打不过的,在他知道的人中,如果真有一个人能是谢军的对手,恐怕只有马刀了。
从此,马三炮成了马二炮,他引以为傲的第一炮,进了狗肚子,是彻底用不上了。
谢军的这一行为,真是把镇上的人看得打心底里痛快。
就这根驴玩意,祸害了多少人的家庭,谢军是在为民除害啊。
上午谢军被抓的时候,还有镇上的人给他送行呢,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张国全没有心思在意谢军的“英雄行为”,他更关心马三炮为什么死了,又和谢军有什么关系?
马三炮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救治,按理说,不会死的,就算死了,跟谢军也是没有关系的。
大金牙解释说:“冻死的,估摸着马三炮没了依仗的驴玩意,也没了活下去的盼头,喝醉了酒,这两天又下大雪,在墙根发现的时候,人都冻僵了。”
所以说白了,不是谢军直接杀的人,那就好,这样军哥还有挽回的余地。
张国全还是有疑惑,军哥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对马三炮下死手,割了人家命根子,跟杀了马三炮没什么区别。
尤其对于马三炮来说,可全仰仗着这根玩意过活了,军哥没有杀人,但诛了马三炮的心,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军哥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不是军哥杀死的人,张国全也算稍稍松了口气。
军哥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冲动。
大金牙接过话:“还真不怪军哥,也就是军哥,换成胖爷我,恨不得当场捅他三刀,你可知道,马三炮又盯上一个女人。”
“谁?”张国全快速的问了一句。
“白鸽。”
张国全心里堵着的一口气还没顺上来,连同着体内的热血直往上涌,手里的电话筒攥的咯吱响。
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大口吸了几口凉气。
他强压下心里的愤怒,理智告诉他,马三炮已经死了。
也幸好他死了,要不然,他也会宰了这个王八蛋。
白鸽平安无事,是军哥替他挡下了这一灾。
房子被拆,百货楼被烧,非但没有让马三炮感到畏惧,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狠狠的报复张国全。
矿长的女人,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也不能不说,点火烧百货楼没有一点作用,作用还是有一点的。
刘坤就劝阻过马三炮去动张国全妻子的心思,他可不想看着百货楼真被大火烧了,那样,他就没了吃饭的地方。
刘坤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马三炮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因为刘坤在那瞎掰话,当年马刀杀人的事,不可能有人知道。
也赖他,喝醉了酒跟刘坤一样,嘴没有把门的,他要是不跟刘坤说,刘坤也不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吧,多少年了,早没了证据,顶多算是传言,马三炮不在乎了,当即就把刘坤给辞退了。
刘坤心里气不过,跟着马三炮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说把他辞了就辞了。
生气的刘坤,就把马三炮盯上张国全妻子的事,告诉给了胡四爷。
胡四爷已经做好准备了,势必这次把马三炮给打残了,结果,谢军阻止了胡四爷,他说,他可以解决。
丧心病狂的马三炮,经常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对付别的男人,屡试不爽,夺人妻子的事,让那些男人恨得牙痒痒。
只可惜这次招惹错了人,谢军在一个刮着寒风的夜晚,找到了马三炮,提着一把匕首,直接把他那害人的玩意给割掉了。
马三炮当时有没有害怕?有没有后悔?
他已经死了,别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可能连他都不会想到,会以这种悲凉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吧。
马三炮盯上白鸽的事,光是想想,张国全都觉着一阵脊背发凉。
大金牙在电话那头问了一句:“老弟,我就纳闷了,谢军?哦,不,他现在是我崇拜的军哥。
军哥也就是你们矿场一个小小的队长,至于跟你这样卖命吗?”
大金牙当然想不通,他不知道,谢军和张国全的四弟是战友。
谢军这样做,说白了,是在帮四弟张国正。
张国全没有心思去讲这些,只说了句:“军哥认了白鸽做干妹子。”
“哦?怪不得。”大金牙拉长了音。
“佩服,佩服。”大金牙说起正事:“那妥了,百货楼已经属于咱了,你赶紧找人吧,把军哥捞出来。”
大金牙说的简单,捞个人,对现在的张国全来说,一句话的事。
可真是一句话的事吗?
张国全去到镇上找了宋镇长,说明了军哥的情况。
马三炮的死和军哥扯不上直接关系,顶多算是伤人,他可以赔偿钱,把军哥保出来。
他也以为是一句话的事。
结果宋镇长压根没打算这么简单的就解决了。
“赔偿钱?人都死翘了,赔钱给谁去?”
一句话,堵的张国全说不出来话了,他不明白宋镇长什么意思?
“好,宋镇长,那按照正常流程走,谢军伤人,能蹲几天?”
“几天?张矿长说话可真没谱,是伤人,还是杀人,现在还不好下定论呢。”
“宋镇长……”张国全激动出声,同时站起身,他有点火大,明明就是伤人,怎么往杀人上扯。
一旦扯上杀人,别说几天了,就是几十年也够呛能出来。
把军哥的一辈子搭进去,他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宋镇长向张国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张矿长不要激动,事情出来了,总归是死了人,那得有个人负责吧,无端端的死了人,没人负责,我也不好交差,张矿长得体谅啊。”
张国全才没想着体谅:“负责可以,顶多按伤人处理,他没杀人,总不能按杀人去处理吧。”
“张矿长说的也在理,事情吧,没想的那么严重,谢军态度挺好,不碍事,咱不妨先谈谈百货楼的事。”
“百货楼?”张国全心里狐疑起来,杀人的事重要,还是百货楼的事重要?
宋镇长坐在对面,不急不缓的说:“马三炮死了,百货楼自然归属于镇上管辖,这也是咱之前说好的。”
所以,他到底要说什么?
“张矿长的能耐,我也见识了,真是黑白通吃啊,我可不希望张矿长,再成为第二个马三炮。”
张国全心里便明白了,宋镇长这是在担心他像马三炮一样,把百货楼给霸占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张国全才缓和了语气说道:“放心吧宋镇长,不管过多少年,百货楼是租,不是占。”
宋镇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有张矿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谢军?”张国全现在只关心谢军什么时候能出来。
宋镇长先是叹了口气,身子坐直,整个的倚在桌案上:“这事吧,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毕竟是谢军伤人在前,他脱不了干系,往小了说,也是因为伤人在前,跟他没什么关系。”
张国全大致是听出来了,事大事小,就看怎么处理了。
“宋镇长有什么建议?”
“欸,建议谈不上。”宋镇长说着,竖起一根手指头,往上指了指:“不是我不想解决,实在是我这芝麻大的官,管不了那么多。”
张国全在心里冷哼一声,说白了,不就是想把自己撇干净,省的将来有人秋后算账,再沾惹上他。
宋镇长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谢谢宋镇长。”张国全点头告辞。
出了镇政府大门,张国全深吸了一口清冷的寒气。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谁也没因为死了一个马三炮,而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又要下雪了吗?
张国全伸手接下一片细碎的雪花,放在手心里端望,多么的晶莹洁白啊,只是一瞬,雪花融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