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墨镜的大金牙,从摩托车的车把上,掂下来一个笼子,里面有两只鸟,扑棱着翅膀。
“鸽子?”昭阳惊呼一声。
“我专门问人家要的,咋样,喜欢吗?”
“喜欢。”昭阳大喊了一声,他可太喜欢了,前段时间也抓过麻雀养着玩,可总是养不活。
“一公一母,你小子要是好好养,将来能变成一群。”
昭阳猛的点头:“嗯,嗯,我一定好好养。”
大金牙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把鸽笼子递给他:“拿着玩去吧。”
昭阳看着笼子里的两只白色鸽子,又想象着将来变成一群,他迫不及待的说:“我妈妈叫白鸽,要是变成一群,那我不是有很多妈妈喽。”
昭阳别看年纪小,总是语出惊人,逗得大金牙哈哈大笑。
马寡妇望着手里的好吃的,瘪瘪嘴说:“行嘞,我这吃的,反而没讨着好。”
相比于吃的,昭阳更喜欢这一对白鸽子。
要是其他孩子,可能会选择好吃的,昭阳不一样,家里开着小卖部,从小就没断过好吃的。
你不让他吃,他敢偷进去吃。
白鸽无奈的嘱咐了一句:“先别管鸽子,跟香草玩,人家专门来找你玩呢。”
得到了胖大爷的好处,昭阳自然表现的要听话一点,带着香草,逗起鸽子玩。
“老弟呢?矿场?”
大金牙问了一句。
白鸽又让昭阳去喊大爸,昭阳不想去,他要跟鸽子玩。
“又不听话了?”
“算了白鸽妹子,让他跟香草玩吧,我去矿场找他。”
马寡妇留下来陪白鸽说起话,大金牙骑着摩托车去了矿场。
到矿场大门的时候,他见大门敞开着,便没有停下,直接开进矿场。
“诶诶诶,停下,停下。”
杨老怪哪里能忍受这样的行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往矿场冲,把这儿当啥地了。
大金牙听到喊声,停下摩托车。
杨老怪背着双手,转悠到摩托车后面。
“干个啥的,有预约吗?矿场也是随便进的?”
大金牙被喊住,本来有点儿不高兴,以他和张国全的关系,谁敢拦他?
可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点熟悉。
大金牙没有从摩托车上下来,侧着身子,把墨镜往下拉下来一点儿,看清楚那老头,当即惊讶的不行。
“呦,杨叔,你咋在这儿嘞?”
杨老怪狐疑的看了一眼。
“我,大金牙。”大金牙把墨镜拿掉,装到上衣口袋里。
“嗐,我当谁嘞,戴个黑镜子,装个啥癞蛤蟆。”
“杨叔?你这话?”大金牙摆摆手:“行行行,我不跟你扯,国全老弟在矿场吧,我找他有事。”
大金牙说着就要往里面骑。
杨老怪一把扯住摩托车后座:“外来车子不能进,得停在门口。”
大金牙想气不敢气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脸。
“杨叔,我?大金牙?”
“我知道嘞,要不,你都没跟我老汉说话的机会。”
大金牙笑了:“咋?杨叔这是给矿场看大门来了?”
要不然,他能管这么宽,这张国全是咋想的,让老丈人来看大门,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那可不,你可别小瞧了我老汉,县长都是跟我喝过酒的,那人家县长说了,工作不分贵贱,能把大门看好,也是为矿场做贡献。”
“杨叔,还跟县长喝过酒?”
“你瞧?这咋能编瞎话。”
大金牙了解杨老怪,这老头就好装个面子,当即恭维的说道:“那我指定相信杨叔,杨叔能跟县长喝酒,那是县长的荣幸。”
“诶,你说这话,我乐意听。”
“那行嘞,您老爱听,我单找机会,咱爷俩好好喝点,唠他一宿,您得跟我好好讲讲,您以前的那些光荣事迹,让我这做晚辈的,好好学学。”
“诶诶,那个,你进去吧。”杨老怪听的满面春风。
“那我这车子?”大金牙故作为难。
“骑进去吧,放在外面,再磕着碰着。”
杨老怪突然想起什么:“这有封信,你给国全娃子捎过去。”
大金牙跨坐在摩托车上问:“信?什么信?”
“我老汉也不知道,说是外省寄过来的。”
大金牙接过信,揣进兜里。
将近两个月没来杨家庄了,矿场的变化可真大。
最明显的是面积增大了,建了不少新房子,矿场的办公区域,全都往北搬到了新房子里。
大金牙先是见到了小禾,忍不住调侃起来。
“小禾妹妹,想哥哥了没?”
小禾一看是大金牙,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诶,你们张矿长呢?”
“七号采区。”
“得嘞。”大金牙把摩托车扎好,瞅了一圈,一个蓝色的铁牌子上写着七号采区。
“老弟。”离老远,大金牙就看到了张国全。
张国全停下手头的工作,矿场不会有人这样喊他,在杨老怪的管辖下,哪个不叫张矿长,他都会追着人家屁股后头,一顿指责。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胖子,你怎么来了?”张国全迎上去:“小煤窑干的咋样?”
“小煤窑没问题,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前段时间你不是跟我交代过,四爷的水泥厂要是有什么动静,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嘛。”
“四爷的水泥厂,出问题了?”
“昨天有几个小流氓到水泥厂找麻烦,然后四爷也没惯着他们,带着人把那几个小流氓狠揍了一顿,当场把一个小流氓的腿打断了。”
“下手这么重,不就是一群小流氓?”
“肯定没那么简单,要不是吴大疤癞派过来的,我李字倒着写。”
大金牙自认为分析的很对。
“水泥厂目前只是刚刚开始兴建,吴大疤癞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张国全原本以为,怎么着也得等水泥厂建好,吴大疤癞会在以后竞争的过程中,采取手段。
没想到,在水泥厂起步阶段,吴大疤癞就开始采取措施,不排除别有用心的嫌疑,商业竞争是一方面,但张国全认为,吴大疤癞更多是为了夏素娟。
大金牙说:“当然得快,真要等到四爷起来了,哪还有他吴大疤癞的事。”
从张国全带他认识胡四之后,大金牙简直像遇到了莫逆之交一样,两人志同道合,非常聊得来。
一顿酒的功夫,两人便在桌子前拜了把子。
深交之下,他是越发佩服起胡四,此人是在道上混的,不管是从办事,还是说话,以吴大疤癞的能耐,绝对不是胡四的对手。
大金牙直言,四爷要是在这儿混,将来定然有一番作为。
前提是,胡四能稳住脚跟,吴大疤癞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而且我预测,今晚吴大疤癞应该会有大动作,保不齐会有一场火拼。”
“火拼?闹这么大?那得报警啊。”张国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金牙不以为然的说:“报警?你也太小瞧四爷了。”
“非闹出人命,谁兜得住?不行,我得把这事跟宋镇长知会一声。”
大金牙拦住:“现在还不是用宋镇长的时候,你也不用担心,道上的事,老弟没经历过。
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往当官的身上牵扯,江湖上的事,那是靠拳头说话的。”
提起江湖,大金牙一脸兴奋。
他从小就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出了牢之后,才决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一个人的本性,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不会彻底改变。
当受到外界诱惑的时候,很容易就让本性暴露出来。
想起今晚上会有一场火拼,大金牙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
虽说和胡四才认识不久的时间,那也是拜过把子,磕过头的,兄弟有难,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老弟,晚上你也过去,哥哥可不是拖你下水,你就在旁边看着,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