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赵春牛要做的那件大事,他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可瑶瑶呢?
瑶瑶只是一个想追求安稳,简简单单的女孩,她和这件事又有什么联系?还惹来杀身之祸。
这几天,一想起那个穿着火红色风衣的女孩,出现在细雪中,他都心痛的睡不着觉,那么一个有着大好年华的女孩,怎么就平白无故的死掉了呢,她还没有过上安稳的生活啊。
当他提出瑶瑶因何而死的时候,大金牙原本被安抚住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激动了,睁着血红的双眼,抱着铁栅犹如一个恶魔一样,大吼着:“我要杀了他,杀了杨进仓那个王八蛋,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杀了他。”
管教大声喝止:“李书海,你还想不想见了,再这样大吵大闹就给我滚回去。”
李书海?这还是张国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以前都是叫他大金牙,没想到他的真实名字倒显得有点书生气。
怪不得,那次在芦苇荡,当张国全说出自己的名字时,瑶瑶只觉得很普通。
大金牙在管教的喝声下,冷静了许多,可却突然笑开了。
“张国全啊张国全,我妹妹可是因为你而死,要不是你,我妹妹本该幸福的活下去,你到底有哪点好,一个脏兮兮的臭农民罢了,我真是想不通,想不通瑶瑶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乡下人,要说死,你也该死。”
因为我?张国全突然呆住,自从上一年冬天和瑶瑶分别后,他再也没见过瑶瑶,两个人更没有什么不好的关系,他知道瑶瑶对他有一种情愫,可他清楚的知道,他是有家的人,有妻子白鸽,他不会辜负她,所以对瑶瑶也就只当是个小妹妹的关系。
可现在大金牙为什么说,瑶瑶的死是为了他呢?
张国全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金牙:“你说清楚。”
“呵,说清楚?说清楚了又怎么样?你还能替瑶瑶报仇不成,当然我也不需要你报仇,我要出去,亲自杀了他。”
张国全自然相信大金牙为了妹妹能做出杀人的事,瑶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妹妹,现在他唯一的妹妹死去了,当哥哥的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这样的兄妹情,让现在的张国全只觉得一种悲凉。
“你说,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张国全是发自内心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专程跑这么老远,来找大金牙。
“哈哈哈,你可真是天真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你绝对做不出杀人的事,还有啊,不是我不说,既然瑶瑶那么喜欢你,还为了你不惜陷入危险,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伤了妹妹的心,所以啊,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大金牙说着便起身,不用管教喊他,自己就准备回监房了。
这下轮到张国全激动了,他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瑶瑶的死因,大金牙什么都不说,只说了一句瑶瑶是为他而死,这样就算回去,他也无法安心的。
他冲着大金牙的背影大声喊道:“你等等,我知道瑶瑶的死,肯定牵扯到很多人,但我不怕,无论背后是谁,我都要把他揪出来,你相信我。”
大金牙转身,愣愣的看着张国全:“你不怕?我相信你不怕,可是你有白鸽,那个瘫痪的妻子也要跟着你陷入危险,你怕不怕?”
“为了证明你真有诚意,那我建议你去找个叫夏竹的小孩,在市医院,等你见到那个小孩或许什么都明白了,这样也不算我直接告诉你的,我那个可怜的妹子也就不会责怪是我说的了,怎么样?你敢不敢去?”
张国全沉默着,他知道大金牙能说到现在这地步,已经尽可能说到头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没有和大金牙打招呼,他转过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件事会让他陷入危险,同时还会把白鸽带进危险的境地呢?
身后的大金牙看到默不作声的张国全背影,他又突然咆哮起来:“张国全,我就知道你不敢,你他娘的就是个懦夫,胆小鬼,等我出去,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给我妹妹报仇。”
彻底癫狂的大金牙,愣是被管教拉了回去,大金牙还在骂着张国全是懦夫,胆小鬼。
回去的时候,又是一路颠簸,倒是比来时,坐车上适应了很多,只吐过一次,再回到县城的时候,黎明刚刚苏醒。
原来在车上眯了一会,一路晃晃悠悠,始终睡不太沉。
他也不觉得困,没有直接返回杨家庄,而是继续坐上客车,去往了市区。
这里都是本地人了,很快就打听到市医院的位置。
市医院很大,和镇上的卫生室相比简直太干净了,跑了一上午才打听到病房里有个叫夏竹的孩子。
推开病房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开来,里面有个小护士正在病床前忙碌着,病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
护士忙完,看到站在门口的张国全,问道:“你是?”
“我,我来看看这个孩子。”张国全吞吞吐吐的回答。
“哦,你是孩子妈妈的朋友吧。”
“对对,是的,这孩子怎么样了?”张国全装作很熟的样子,生怕护士把他当成坏人。
“能怎么样,你也知道尿毒症,只能一直做透析,哎,可怜孩子这么小,跟着受这么大罪过,你看看吧,平时也没个人来,孩子挺孤单的。”护士交代完,进了走廊。
什么尿毒症?什么透析?这些专业术语张国全不太了解,但他从护士的口气中,能够听出孩子的病肯定很费钱,而且不是一个农民能承担起的。
来的时候,张国全在医院门口特地买了一包糖果,他拆开拿出一个走到病床前。
那孩子已经注意到他,睁着大大的双眼,苍白的脸上好奇的打量着进来的陌生叔叔。
张国全晃着糖果,主动开口:“小朋友,你好啊。”
面前的孩子并没有去接糖果,这让张国全有点尴尬,要是在村子里,有这么一个糖果,早就让孩子们疯抢了。
小孩抿了抿嘴,问道:“你是谁?”
终于开口说话了,张国全立马回答:“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啊。”
小孩子便不再说话了。
张国全想是不是这孩子和妈妈关系不好呢,于是他又改口:“其实我刚才是骗护士的,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没想到小孩子突然认真起来:“你骗人。”
“我?叔叔没有骗人。”
“你就是在骗人,我爸爸才不会有朋友来看我呢。”
看来,这孩子不是和妈妈关系不好,是和爸爸关系不好。
张国全悻悻的笑着说:“嘿嘿,叔叔就是看你聪不聪明,省的以后被人家拐跑了,叔叔知道你爸爸肯定是姓夏吧,现在你相信叔叔不是个骗子了吧。”
小孩子也跟着笑,一点都不带怕人的,好像看透面前陌生叔叔似的,脸上的神色有点得意,他说:“你看,你就是个骗子,我爸爸不姓夏,我妈妈姓夏。”
“你妈妈?”这下轮到张国全有点不解了,难不成这孩子的爸爸也是倒插门,孩子跟了人家女方姓。
“嗯,我妈妈叫夏素娟,她当然姓夏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来看他,即使是个陌生人,再或者真的是个骗子叔叔,他也觉得开心,竟然直接向着张国全说出了妈妈的名字。
张国全倒吸一口冷气,这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眼前患了重病的孩子竟然是夏素娟的孩子,可为什么大金牙会让他来找夏素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