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民警带到河滩上的张国全,指了指前方的麦垛。
民警头儿招呼了一声:“走,过去看看。”
来到麦垛前,一个民警俯身在草洞里查看,里面还有杨雷流过的血迹。
张国全问:“你刚才说有目击证人,看到是我砸的杨雷?”
民警头儿抻着脑袋望着草洞:“没错,所以你还不准备把你的作案过程,以及作案动机说一下吗?”
张国全沉思了片刻,杨雷肯定不是他砸的,这是事实,那民警口中所说的目击证人,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警官同志,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目击证人,这人太可疑了。”张国全提出自己的猜想。
“所以呢?”民警头儿转过脑袋看着张国全说:“你觉得人家是在冤枉你?”
“这完全有可能,我没做这事,他却安到我头上。”张国全非常确定的说。
从草洞里探查的民警钻了出来,向着民警头儿摇了摇头说:“头儿,这里不是第一作案现场,也没搜到可疑的物品。”
张国全主动说:“那有一条长长的拖痕,这里肯定不是第一作案现场,我发现杨支书的时候,他已经在草洞里了。”
民警头儿寻着张国全的指向,确实有一条长长的红色拖痕,红色血迹已经慢慢渗进雪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一个民警跑过去查看,很快又跑回来说:“头儿,没有脚印,要么是刻意被掩埋了,要么那条拖痕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民警头儿听懂了他的话,转而对张国全说:“这片河滩只有你这一户人家离得最近,而你故意往另一个方向制造那条血痕,是想掩饰你没有来过这里吧。”
张国全已经无语到极点,这民警推理的能力还挺强,就是没往正地方推理。
张国全建议道:“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查查那个目击证人,他很可疑。”
民警头儿见他死鸭子嘴硬,有些气恼的说:“你还是觉得人家在冤枉你?”
“没错。”
“行吧,刚才当着其他人的面,我不好说目击证人的身份,现在只有你自己了,反正你也见不到其他人,索性就告诉你目击证人的名字,他叫杨大福。”
初听到这个名字,张国全没有任何反应,杨家庄那么多户人家,姓杨的更是大户,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民警头儿反问:“不认识?”
张国全摇头。
“那不得了,既然你不认识,那何谈人家冤枉你呢,对吧,你要是说人家因为记恨你,才故意陷害你,还情有可原,可现在你们无冤无仇,人家要是冤枉你,说不过去吧。”
民警头儿分析的头头是道,极具耐心的劝慰:“你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作案过程,动机以及凶器藏了何处,不就完事了嘛,大丈夫敢作敢当,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为所动的张国全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目光望向那条已经冰冻的小河,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叫杨大福的为什么要嫁祸于他。
有个民警顺着张国全呆呆的目光,也看向那条小河,忽然,他说了一句:“头儿,凶器会不会被他扔河里了。”
民警头儿也望过去:“极有可能,你们去看看。”
张国全和那个民警头儿就站在河岸上等待,一会的功夫,下去查看的两个民警跑了上来,一不小心还滑了一跤。
被民警头儿拽上岸后,搜寻的民警摇摇头:“都结冰了,也没发现有砸烂的痕迹,看来凶器不在河里。”
张国全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民警头儿眼看着案件陷入僵局,他叹了口气,还是准备从张国全口中突破,正想继续劝慰开导,从院子里跑出来那两个搜寻的民警。
其中一个民警抱着一块带血的石头,边跑边说:“头儿,在院子里的地窖里找到凶器了,这小子没跑了。”
民警头儿高兴坏了,两步迎上去,接过带血的石头查看了一番,非常确定的说:“没错,石头形状和杨雷头上的伤口吻合。”
这下他有了底气,对木然的张国全说:“发什么呆,是不是凶器被我们找到了,吓破胆了,等会到了局子里还有你吓破胆的呢,不怕你不招,现在凶器在你家找到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国全肯定想说啊,还没开口,就被民警头儿摆手制止了:“先回去吧,你现在说的话都会被记录下来。”
由不得张国全不跟着离开,比起之前在村口几个民警的态度,现在可谓是粗暴了很多。
在村口的时候,张国全顶多算是有嫌疑的人,只有目击证人的举报,也不好直接断定,而现在已经在他家找到凶器,加上目击证人的口述,那这个嫌疑人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断定结果了。
民警拖着张国全往警车旁走去,警车就停在院子门口,张国全想和白鸽交待一声,结果却看到了愤怒的一幕。
他挣扎着想冲向院里的白鸽,几个民警牢牢的控制住。
原来在院子里搜索的两个民警,忽然发现了被掩埋的地窖,本着头儿交代过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去查看地窖。
结果,刚走近地窖,白鸽就转着轮椅冲了过来,她苦苦的哀求,说地窖里什么都没有,让他们赶紧放了张国全。
这话被民警一听,心里立马笃定地窖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顾白鸽的阻拦,两个民警都要进到地窖里查看。
白鸽太害怕了,她知道国全肯定是被人冤枉了,要是在自己家被民警找到凶器,那就是长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那一刻她真的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伸手去拦进到地窖的民警。
阻碍执法,其中一个民警不耐烦的掀开她的胳膊,用的劲儿很大,一下子把白鸽连着轮椅掀翻了过去。
现在白鸽正趴在冰凉的土地上,额头处还被冻硬的土地擦了一块。
张国全看到白鸽趴在地上,眼睛都红了,用力的挣扎着,愣是挣不开四个大汉。
几个民警连拉带拖的把他往车上拽过去,到了车门,张国全用脚死死的抵住,恶狠狠的看着民警头儿说:“你们今天要是不把她扶起来,我就算吃枪子也要弄死你们。”
他是真急了,自己明明没有错,白鸽更没有错,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家。
民警头儿看着张国全发狠的目光,如果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找到凶器,光是现在看着对方要吃人的目光,他也相信绝对是这家伙干的,那眼神太凶残了。
民警头儿示意了一下说:“一码归一码,你们谁推倒的人家?”
一个民警站出来承认错误:“我当时就是太急了,所以……”
民警头儿没等他说完:“把人家扶起来,弄的我们跟土匪似的。”
那个民警走过去,又跑过去一个民警把轮椅扶好,两人把白鸽架到轮椅上。
白鸽推着轮椅就要过来,她太担心张国全了。
民警头儿对着张国全说:“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你要好好配合还好说,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所有阻碍执法的都要抓走。”
张国全明白过来,他现在被人冤枉,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根本不是三两句能说清楚的。
他冲着白鸽喊道:“白鸽,你别过来,在家好好的,我肯定回来,你就在家等着我,哪都不要去,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鸽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根本不想听张国全的话,还是一个劲儿的转动轮椅。
这次不等民警推他,张国全直接走进车里,他担心白鸽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就像民警说的,阻碍执法也是犯罪。
警车打着汽笛,呜呜的走了。
王婶走到白鸽跟前劝着她,可哪能劝住,白鸽的眼泪止也止不住。
村子里也热闹了,这样的热闹是从来没有过的,聊到半夜,聊到天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猜不完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