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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0章 你猜我为何等到现在才说?

  一年到头就得一个年关,徐二婶的意思本来是想让徐明辉在家多歇几日的,一是难得见着儿子,二是徐二叔那日砸凳子时手上半点力气没收,实在是狠。


  徐明辉面上看起来无碍,背上却全是骇人的青紫一片,被砸破的额头也还在隐隐渗出血迹。


  可徐明辉不同意。


  他哭笑不得地说:“本来就是东家厚道多给了几日,我怎么好意思一直在家歇着?”


  “再说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多一日少两日也不碍事儿,到了地方再慢慢养着就是。”


  徐二婶还是不放心:“你在家里还有我看着,万一你爹再犯浑,再不济还有你三叔和大哥拦着,出了门可怎么整?”


  万一那人再动了手,徐明辉又无从反抗,那岂不是要忍着挨打?


  徐二婶这么一想恨不得再拿起扁担抽得自己的丈夫下不来床,徐明辉听完却只是笑。


  “娘你多虑了,无缘无故的,父亲跟我过不去作甚?”


  “我们是去做工的,上头有东家的规矩压着,闹不出什么乱子。”


  徐二婶还想劝,话到嘴边看到铁青着脸被老太太扶出来的徐二叔,恨恨咬牙:“你年纪小,别什么苦处都张大了嘴往肚子里吞,要是有那不安分想闹事儿的,你只管往家里递消息,为娘的自会去给你做主!”


  徐明辉唇角微勾没接话,老太太怒得瞪眼:“你跟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有你这么教导孩子的吗?!”


  “不盼着他们父子和睦就罢了,你倒是在这儿挑起刺尖来了!”


  “我这是在挑事儿吗?”


  徐二婶不甘示弱地看向满脸阴郁的徐二叔,冷冷道:“老太太,你想给自己儿子做主,那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受委屈!”


  “反正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但凡是谁敢再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就是拎了柴刀去也要跟那不得好死的混账东西拼命!”


  “我要是砍死了谁自己会去官府偿命,但只要我活着一日,谁也甭想动我儿子一手指头!”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一贯不敢在老太太跟前大小声儿的徐二婶突然爆发,愣是惊得老太太满脸错愕说不出话。


  徐二婶憋着火不欲多搭理她,拉着徐明辉边上又细细地叮嘱。


  徐明辉耐着性子全都应下,听到门前车轮滚动的声音垂下眼说:“父亲,走吧。”


  徐二叔不想走,满脸挣扎换来的是老太太暗含警告的瞪视。


  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说:“老爷子已经说出那种话了,家中断然是留不得你的!你难不成还真的想被打断了腿在家让人供养一辈子吗?!”


  “老爷子的嘴里什么时候出过空话?!”


  这样的威胁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不算什么,可放在老爷子的身上,就算是老太太心里长了百八十根反骨也属实是不敢多说什么。


  她暗暗攥紧了徐二叔冰冷的手,低声说:“你先安心去,等不了多久我自会想法子接你回来。”


  “等到那时还有谁能难为你?”


  这样的话这两日老太太对着徐二叔耳提面命地说了很多,具体听进去了多少无人可知,不过徐二叔到底是没敢明着抵抗了。


  尽管谁都看得出来,他此时往外挪动的步子每一步都充满了不愿。


  老太太勉强摁住了他,再看向徐明辉时眼中多了些许无奈。


  “明辉啊,你爹虽是莽撞冲动了些,可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嫡亲的父子,子不言父之过,你还能真把之前的误会当回事儿?”


  徐明辉笑笑未答言,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说:“你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自小最是心疼你,哪儿会真的忍心打你?再说了,父子间有什么误会是说不开的?”


  “你此去定要记住关照好你父亲,切勿让那些迷了心的胡话坏了你们父子的和睦在,知道了吗?”


  老太太自认对徐明辉说的这些话可谓是掏心掏肺了,徐明辉听完往后退了一小步,不露痕迹地笑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记下了。”


  老太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想了想又对着黑着脸的徐二叔说:“我跟你说的都记好了,再敢闹出事儿来,没谁能帮你揽着了!”


  徐二叔阴沉至极的脸扭曲一刹,挣扎半点到底是没能说得出什么难听的话。


  他能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他倒是把自己遭的罪丢的人都说了,一字一句没半点夸大全是实言,可说完一个都不信!


  压根就没人相信他说的!


  无人取信就罢,老爷子的威胁还在眼前,留在家里断腿变残疾变哑巴,出了门还有一条活路可寻,他当然选择出门啊!


  见徐二叔不声不响地甩手出了大门,徐明辉唇边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跟了上去。


  来接的车马是徐明辉一早就安排好的,很快就消失在了布满积雪的路上。


  老太太看见跟自己对着干的徐二婶就一肚子窝火气,想也不想就折回了屋里。


  徐二婶见状微妙撇嘴,拍拍手也接着去做自己的绣活。


  与此同时,西棚里。


  桑枝夏面露意外地看着徐璈,哑然道:“你是说,你想出远门?”


  今日也没什么事儿了,干坐着也是干受冷。


  徐璈索性把炭盆抬到了床边,拉着桑枝夏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说话。


  他坐在桑枝夏的对面,尽量斟酌了一下把措辞了多日的话说出口:“是有这个念头,我早年间有个朋友是行商的,只是年久来往少了些,前不久联络上了,我想跟着他一起觅条路子。”


  桑枝夏狐疑挑眉:“既然都是多年不联系的,怎么又突然联系上了?那人知道徐家的事儿吗?”


  知道徐家风波的人都巴不得有多远跑多远,生怕会因此受了粘连,这人不躲的吗?


  徐璈瞬间失笑:“他知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同不同意我出门?”


  桑枝夏被问得有些莫名,裹了裹身上暖呼呼的被子,茫然眨眼:“你是在问我,我同不同意?”


  “对啊,我既然是要出门,那自然是要征询你的意思。”


  徐璈笑笑说:“娘那边做不了我的主,祖父大约也是由我的性子,我要问的人可不就是你么?”


  他说着牵起了桑枝夏露在被子外的手,轻轻地说:“一切顺利的话,最多三个月我就能回来,家里现在多是由祖父做主,两个婶娘跟你关系也不错,大概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只是我出门的时候,你就要自己在家,会害怕吗?”


  桑枝夏敏锐地捕捉到一点头绪,愣了下皱眉说:“你什么时候起的出门的念头?”


  徐璈好笑:“怎么问起了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桑枝夏心不在焉地揪了揪被子的一角,懒懒地说:“你不是最近才动的心思吧?”


  如果真是突发奇想,那就不会有那一连串的前提。


  在她跟徐家人和睦相处之前,徐璈可是半点痕迹都没露。


  这人是怕她在家受欺负吗?


  徐璈再一次被她的敏锐逗笑,漫不经心地抓着她的手指拨了拨,轻道:“那你猜我为何等到现在才说?”


  “嗯?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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