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乱成一团,留在大厅里的庞书景和冯冉儿被记者一拥而上。
他们如同饥饿的野狼,话筒是他们的獠牙,镜头是他们的血盆大口。
无数的问题灌进耳朵,两个人被挤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庞书景的脑袋还是乱的,只是凭借本能竭力保护冯冉儿,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还好,后来酒店出动了保安,他们才被解救出来,被安排到楼上的房间。
房间里,冯冉儿惊魂未定。
“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在干什么?抢婚?还说会跟老婆离婚,是出轨么?”
“别胡说!”庞书景来回踱步,思考着在这种情况下能做什么。
“我哪胡说了,你没看安照的反应么?明显就是认识那个男的,她…”
“她不可能出轨!”
一声怒吼,彻底震惊了冯冉儿——是她看轻了成安照在他心里的分量。
“你这么信任她,那她呢?也会信任你么?”
“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么?”冯冉儿也站起来,“全世界都知道你对成安照是爱而不得,婚礼被破坏,怎么看,最高兴的不都是你么?”
“如果成安照真的没有出轨,真的是冤枉的,是被一盆脏水扣在脑袋上,那,在他们眼里,拿着这盆脏水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庞书景僵住了。
是啊,如果是假的,那就一定有别的目的,那么…该死,难不成是他妈?!
另一边,记者还聚集在成安照的房间门
口,里面三个人迟迟商量不出对策。
“报警吧!”成安照说。
“这种事情的话,警察会管么?”肖晨质疑,“最多就是个扰乱治安吧?再说,要是真查起来,陈井和他不是属于互殴么,到时候…”
“我没关系,报警!”陈井说。
“你疯了!你要是真的被拘留了怎么办,会留案底的!以后说不定你的工作也要受影响。”
“我不怕。安照说的对,这是最好的办法。”决定了之后,他反而镇定下来,“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大了,明天,不,也许现在已经被报道出去了,我们只有第一时间有行动,大家才会给我们一丝信任。否则的话…”他低头,看向成安照,“报警吧,我能脱身。”
出警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门口的记者就被驱散开,三个人也终获自由。当然,迎接他们的,是一系列的问题。
警察将他们分开,单独问了很久。
“好,主持人那边我们也问了,那个男人呢?就是闹事的那个?”
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谁都没有注意过他的去向。
后来看监控才知道,原来那个男人在引起骚乱之后,第一时间从酒店后门走了。
他上了一台早就停在那里的车,然后扬长而去,不知去向。
“知道这个人的一些基础情况么?姓名、住址、工作单位、车牌号都可以。”警察问。
成安照皱眉, 摇了摇头。
然后又说,“我之前接孩子的时候在
幼儿园门口见过他,他的孩子应该也是在那里上学。”
警察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调查到此为止。
折腾了这么久,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肖晨因为工作不得不走,只有成安照和陈井留了下来。
婚纱早就已经脱了,但妆还没卸,穿着一身运动服又顶着这么一张精致的脸很是奇怪。
“我先去洗漱。”她说。
陈井没回应,转身坐在窗台边的单人沙发椅子上。成安照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她隐约听到走动的声音,接着,是开易拉罐的声音。
他在喝啤酒,应该是酒店房间的小冰箱里的。
她知道,他其实事先准备了最好的红酒,那是他准备和她一起共享的,看来,今天是没这个机会了。
成安照关上门,匆匆洗了澡,用毛巾裹着头发,又穿上了厚重而长长的浴袍,才出来。
她看到陈井还坐在窗边,一个空了的易拉罐倒在一边,他手里还拿着一罐。
“你也去洗漱吧,我把浴室收拾好了。”成安照低声说。
他低着头,不知道视线看着哪儿,看起来呆愣愣的。
他也还穿着在婚礼现场的那套西服,领带被撕扯的乱七八糟,衬衫的衣领上还隐约有点点血迹。
“要我给你叫些什么么?你晚上几乎没吃饭,喝酒的话,胃会…唔!”
成安照没想到他会就这么扑过来。
身后就是红色的婚床,上面用浴巾折成的两只天鹅和无数玫瑰花瓣都还在。
那些
花瓣因为重击而飞舞起来,很快又坠落下去,洋洋洒洒的落在成安照的身边,与她洁白干净的额头形成鲜明的反差。
陈井的脸,被酒熏染成了红色,又因为逆着光而形成阴影。
“安照。”他嘶哑着声音开口,“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什…”
“每次都这样。”他自言自语似的,“每一次都是。今天本来应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期待了这么久,我在脑海里考虑了无数次,事无巨细,只为了万无一失。”
“我以为,今天结束之后,你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说,为什么…”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成安照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是空洞又没有意义的,根本不能安慰他分毫。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
啪嗒。
啪嗒。
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滴在成安照的脸上,冰凉得如同绝望的死亡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武器,但其实,男人的眼泪更有杀伤力,尤其是以这么一张伤痕累累的脸。
“安照,我觉得好累。”他任由眼泪坠落 ,却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已经付出所有了,为什么…为什么总得不到好的结果?到底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行,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他受伤的何止是身体,原来心里的伤才难以治愈。
可是,成
安照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