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照看到那则新闻的时候，正在咖啡店里练习拉花。
只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她以为又是跟之前的新闻一样，并没有在意。
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她在另一个页面上看到了他们的照片。
蓝天白云和医院大楼的背景里，两个人紧紧相拥着，悬浮在空中。
那时候她就有了心理准备，他之前的承诺，怕是不能作数了。
其实，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第二天，庞书景公开了自己即将卸任董事长职位的消息，并将为公司上半年的损失而负全责。
她想问他很多问题，但她却不敢给他打电话，连发微信都觉得自己是在打扰他。
那几天，成安照又失眠了。
失眠带来的恶果不仅仅是黑眼圈，她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萎靡不振，头疼时不时的发作，以至于她在家的时候总要躺着，饭也是马马虎虎的对付着。
某天早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醒就觉得头痛欲裂，浑身发疼，后来，还强烈的恶心反胃。
她光着脚跑到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
吐完之后，胃里总算舒服些。可，当她坐在地上稍微喘息的时候，却看到马桶里有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她吐血了。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年前打工的时候，也有过几次。她当时上网查过，说是因为呕吐物是酸性的，腐蚀了体内的什么东西，才会流血，是正常现象。
成安照漱了几下口，并没在意
。她得抓紧时间准备，今天第一节还有课。
一路上，她都捂着肚子，紧紧按压着，想让那疼痛感减轻一些。
强迫自己吃了两个包子，总算舒服了很多，也能正常上课了。
可是，还是觉得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一直持续到晚上，以至于她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这时，手机响了，是庞书景。
疼痛感好像被这悦耳的铃声带走了似的，成安照只觉得激动。接通。
“喂？安照。”庞书景的声音嘶哑。
“是我，你…怎么样了？”
“还好，你呢？”
“我…”成安照欲言又止，她不想再添乱了，“我也没什么事。”
“对不起，答应你的，我怕是实现不了了。”
“我知道，黎菲然现在…好些了么？”
“得用药物维持…”庞书景声音消沉，“她现在这样，我得一直陪她，所以…”
“所以你不能见我，还把董事长的职位让出去了。”
“……”
“我知道。”成安照又说了一遍，“你照顾她吧，不管怎么样，人命一定是最重要的。”
“我想去看你…”
“等你照顾好她的吧，我没事。”
“……”
“好了，谢谢你给我打电话，你回去吧，我也该睡了。”成安照道了一声再见，迅速挂了电话。
再多一秒，她也许就要哭出来了。
她得忍着，不能让他听到，要不然，他又该为难了。
她不想让他为难。
……
某天，实验课，又是庞正然代课。
正讲课的时候
，成安照突然举起了手。
“什么事？”
“我有些不舒服，想…呕…”面色苍白着，她赶紧捂住嘴，才没有吐出来。
教室里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议论纷纷。
庞正然眉头紧锁，“不舒服么？我送你去医务室，同学们先自习…”
“不用。”成安照说着，跑了出去。
对着卫生间的水池，吐了很久，还是有血。
自从上次早晨吐出血之后，这种情况就越来越频繁，经常想吐，而且呕吐物里经常有血。
她有些害怕了。
“安照？”卫生间门口，是庞正然的声音。
成安照被吓了一跳，连忙打开水龙头，将呕吐物和血迹冲洗干净。
“怎么样了？我进去了啊？”
“我没事！”她慌里慌张的擦了擦嘴，“我一会儿就出去。”
刚一露头，庞正然便抓住了她，焦急全写在脸上。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吐了？”
“可能是早上没吃好…”
“真的？不用去检查一下么？”
“真的！”成安照故作轻松的笑起来，“我就是早上吃得有点咸了，胃不舒服。你知道，我的胃不太好。”
“这样啊…确实，你早上应该吃点清淡的。真没事？”
“真没事？反倒是你，作为老师，上着课呢跑出来没事么？”
“这种时候还开玩笑，上课哪有你重要！”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上课时间，学校的走廊里尤为安静，好像连呼吸都能掷地有声。
之前没说出口的话，再次涌
上心头，庞正然知道这种时候有趁虚而入的嫌疑，但他真的忍不住想把自己隐藏了很久的想法，一股脑的全都告诉她。
“安照，我…”
“正然哥。”成安照果断的打断了他，“你还是回去上课吧，耽误了不好。”
“我…”
“我先回去了…”成安照甩开他的手，跑走了。
确认他没跟上来，她捂着肚子，轻轻的靠在墙上——还是好疼。
她到底是怎么了，真的应该去医院看看？或许，要跟庞书景商量一下么？
嗯，下次再联系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吧。
这一等，又是一周。
周末上午，她刚刚吐完，刚刚漱了口躺在沙发上休息，庞书景的电话打来了。
“喂？”
“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
刚刚吐完，嗓子不舒服，有些嘶哑。成安照清了清喉咙，道，“没事，我刚醒，有点…”
“在家么？”
“嗯。”
“周末没出去玩？”
“嗯，太热了，不想出去。”
嗯？成安照顿了下，好像听到电话那边有什么声音，轰隆隆的，是电梯？
“那在家干什么呢？”
“什么都没干，就是躺着…”
“正好，我也累了，想躺一会儿，开门吧！”
“嗯…嗯？”
“我说，开门。”庞书景想象着她此时莫名其妙的小表情，低着头难掩笑意，“我就在你家门…”
蹬蹬噔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出来，门被猛地拉开，下一秒，一个人影猛扑在他怀里。
手机掉在地上，电话都没来
得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