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幻觉，但是这几乎无法不需要特意感知就能知晓的火热，也让奥罗巴斯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正是因为和散兵一样修行了名为鬼的力量，所以他才明白这东西如果失去理智会有多么极端。
就在散兵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神子才好似刚刚发现一般补充道：“我希望你能帮帮这些流民。”
散兵心中的愤怒猛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名为羞恼的视线。
神子不为所动，只是默默记下散兵的状态，然后露出了无辜的眼神。
散兵冷哼一声，视线中的意味也是毫不遮掩，阵阵煞气近乎化作实质逼向神子。
神子微微一笑，倒也是不躲不避。
散兵本能的停下动作，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是打算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最起码要让对方了解什么叫做对于强者的尊重，顺便也在这场交易中得到一些主动权。
但是这件事却有些离奇起来。
散兵知道对方是神明眷属，但是在愚人众的这些年，他见过的牛鬼蛇神又哪里是少数。
他不觉得这位狐狸巫女比自己强大多少，最起码他不认为对方能够强行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能做到，又为什么要和自己产生什么所谓的约定？
“呵呵。别忘了小家伙，我可不止和你一个人有过约定。”
散兵的脸黑成锅底，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真相。
神子见状，也是赶忙下刀子解释起来。
“哎呀呀，这不是我
当初担心李斯那个家伙出手暗算我吗，”说着，神子就笑出声，“所以我们签订的契约之中，就有着互不伤害的内容，而你刚刚的攻击应该也是和他一脉相承的吧。”
散兵咧嘴一笑，没有反驳，但也没有承认，直接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你说的所谓保护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位神明眷属也打算公然反对雷电将军了吗？”
“是帮助，不是保护。”
神子很严肃的纠正了散兵的话，然后解释道。
“我作为神明的眷属，自然不会反对神明，只不过是我认为幕府的能力不足，不足以应对稻妻的现状罢了。”
“所以你就打算以这种方式反对雷电将军的想法？”
散兵的发问让神子呼吸一滞，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后冷声道：“所以你除了阴阳怪气外，就没有什么别的话了吗？”
两人冷眼对视一番，然后各自收敛了自己的眼中的寒光。
“我可以接受你的说辞，也可以出手帮助那些流民，但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还有一个合适的尺度。”
“哦？”
神子微微一怔，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彼此交锋的打算，但是散兵的突然答应，还是让神子心中眉头皱起。
“我需要你帮我确定一件事。”
“……，说吧。”
猜不到散兵的心思，神子只能选择暂时妥协，同时也开始根据手边的情报猜测起散兵的想法。
“我想知道，稻妻的土地上，究竟是在反对将
军的政策，还是在反对雷电将军本人。”
神子撑着桌子昂起头，眼神中蕴含的气势一改往日的随和。
“你在说什么胡话？”
散兵轻蔑一笑，抱在胸前的右手摘下额头上的斗笠。
“我说，稻妻人到底是在反对眼狩令，还是在反对那个因为无能带来无数苦难的将军。”
神子闭上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稻妻的子民会怨恨将军。”
散兵随意的拿起茶杯，理所当然的说道：“稻妻人在这片土地上的生活状态如何不需要我多说，了解了外面的世界后反对将军的暴政才是合理的吧？”
“将军，没有暴政。”
神子一脸认真的反驳了散兵的话，但是自己也稍稍有一点点心虚。
散兵没有多问，只是转过头看向窗外，一个个哀嚎的小贩倒在地上，一个个农夫生死不知。
神子沉默下来，忍不住为自己今天的冲动感到了一丝后悔。
“……将军是稻妻的神明，这一切出现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将军闭关参悟永恒。”
“呵，参悟永恒？真是一个合适的借口，就是不知道这些快要活不下去的家伙，是愿意等待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永恒，还是想要一个吃饱饭的机会。”
“如果神明为子民带来的是灾难，我想有子民想要反对神明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说着，散兵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火热，一丝让人心动的蛊惑。
神子看着眼前的人偶，第一次对于影的手笔产生了一点质疑，影真的有这么好的技术？
“这是稻妻子民的事情，我也不敢确定。”
看着近乎是退让的身子，散兵并不意外，只是用自己的话语结束了这场争辩。
“无所谓了，我也只是想看看稻妻人的忠诚罢了，毕竟他们要付出的人格、理想、生命罢了，但是他们还有神明的注视……，额，我说的是神明的存在。”
散兵调笑的声音让神子有些无言以对，她有很多的话术可以堵住散兵的嘴，也有很多的手段可以岔开话题，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只是她现在十分好奇，散兵到底是在从哪里知道那么多的，这稻妻之中的愚人众又到底有着多少。
困扰之外，神子也知道这是之后的事，现在她最需要担心的，反倒是最大的麻烦，也是稻妻最大的依仗。
五百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的东西，而一个失去神明指引的幕府，在将军的视线外，也腐化的太过骇人。
默默摇头，神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在最后彻底清理幕府，在她和影的一起努力下，从无到有搭建一个国家基石，更加坚实的基石。
散兵对于失神的八重神子并无感觉，他只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偶罢了，这么折磨的事情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啊。
“呼。”
吹了吹手边的茶杯，散兵只感觉神清气爽，一路上从李斯身上生出的怨
气都随着这一声呼气散去。
“这份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