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不是终点，死亡也不是终焉。
随着李斯的长枪打断散兵的脖子，走马观花的场景再现，只不过这次是散兵面前的世界，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模样。
散兵很想找到机会反击，但是他那千锤百炼的肉身现在难以发挥作用，虽然靠着主场的优势不至于被杀死，但也只能任凭李斯施为，毫无反抗之力
散兵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他还是不甘示弱的嘴硬道： “外来者，不论你是谁，都准备好迎接我都报复吧，这场仇恨，永无休止。”
他有着足够的自信，这里本就是他的主场，只要让他抓到机会，只要……
李斯没有回答，也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打算。
他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那不断抗拒的散兵，淡然道。
“既然你认为这回事一场仇恨的开端，那就溺死在时间的沧溟之海吧。”
李斯的心脏轻轻跳动，属于时间的领域开始发生动摇。
难以名状，勉强被李斯定型为巨大闹钟的时间从本应虚假的概念化为了真实，然后鼓噪着、哀鸣着开始倒转。
散兵无力地看着那似乎真实不虚的幻境，又看着脸色苍白如雪，但是眼中满是疯狂之色的李斯，刚刚张口准备说话，然后就被一杆长枪推着陷入了身后的漩涡之中
看着被时间彻底吞没的散兵，李斯苍白无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就虚弱的倚靠在黄金树下。
漫天的树枝伴随着藤蔓起舞，散兵留下的部
分神魂也很快被树干填充，李斯的洞天中流入大量的摩拉，慢慢将那道空壳撑起。
本就阴暗的意识空间，伴随着李斯那飞快的改造，更是变得阴气森森起来，好似阴冥地府一般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李斯望着寒酸的意识空间，心中也是摇了摇头。
不过半数的神魂就这样被舍弃了，能做到眼前的程度已经算是不错了，李斯感觉自己真的是太能作死了，以后绝对不能再搞这样的事。
这时，愚弄时间的反噬也接踵而来。
熟悉的死亡再度向他抛来了橄榄枝，李斯果断将脑袋后面等待多时的树根插入脑袋，方才勉强谢绝了对方关于亡灵蹦迪·茶话会的邀请。
而随着散兵的意识被时间吞没。在外界等待的女士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见到逐渐稳定下来的散兵，以及那虚弱又熟悉的欠揍笑容，也悄然间摘下了自己耳朵上的一件耳饰。
慢步走到散兵身边，女士捏起他的脸蛋，看着他那一点问题没有的目光就点了点头。
李斯也张开眼睛，萎靡不振的和女士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化作一道金光涌入摩拉海的深处消失不见，一副不愿见面的模样。
女士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然后就仔仔细细的拿起散兵的手脚检查起来。
她也不管散兵那不耐烦的脸色，几次摸索，甚至发动神器之后方才点了点头。
深深看了一眼身后平静无息的摩拉海洋，女士扛起散兵就
准备离开。
“我会遵守诺言的，一切的代价等到后面会送到你的手上。”
看着女士离开，李斯也捂着胸前的伤口松了口气。
不过比起女士的离开，李斯更加庆幸的是自己还是有谋划的，宁可把散兵当初鱼饵试探提瓦特的法则，而不是直接把他杀了。
不然……
感受着体内那难以阻止的寒霜的侵蚀，李斯也是绝了继续搞事的心思。
“这次我可真的是没有违约啊，那家伙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我可是把自己的底牌都压在他身上保他安全啊。”
李斯痛心疾首的控诉着冰神的神力没有见识，不知道他大时间疗法的厉害。
不过李斯那一枪捅出，刚刚好就把散兵的神魂也一份为二，大半随着时间被牵引过去。
而剩下的些碎屑，则化作一套完美的面具骗过了女士的观察，也化作一道固定的坐标让陷入时间乱流的散兵有了一丝归来的希望。
这是他的鱼线，也是他能在契约的束缚下钻空子的底气。
当然代价也不少，一来损失了一半的积累，甚至还将那个脑子发癫的家伙丢进了时间乱流之中，不知道自己的分身能不能搞定。
另一边的女士还没有察觉问题，随手就抓起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走出了黄金屋的大门。
躲在摩拉之下的李斯探出头，消瘦的身体和枯黄的头发都让他显得无比虚弱
“快一点走吧，快一点走吧，反正目的已经达到，璃月港的变
故也终于就要结束了。
李斯笑着，然后自己也偷偷摸摸的钻到了半龙半麟的神躯之下，打定主意等到一个好机会再出去。
而女士则是刚刚离开就将两套枷锁放到了两人身上，将公子和散兵一起牢牢锁好。
公子在半路醒来，刚刚哼了一声，醒来后也只是刚刚见到光明，转眼就被女士打晕了过去。
接应的愚人众脸色微变，然后急忙低下了脑袋。
“将他们小心安置起来，之后会有其他执行官过来，你们……”
没有说完，女士就捂着自己的胸口点了点头，然后在几个贴身侍女的照顾下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剩下的愚人众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就开始按部就班的执行女士的命令，扛着两位执行官就朝着秘密基地走去。
女士坐上自己的私人马车，侍女也紧跟着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待着女士的命令。
“大人。”
女士微微闭合双眸，气息不稳的直接道：“去派人盯着那两个，他们绝对被那家伙动了手脚，必要时刻直接把他们两个丢进黑屋。”
听着女士的命令，侍女伏下脑袋，然后就再度带上面具走了出去。
等到侍女离开，女士才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眼底的温润红色愈发浓郁起来了。
“我的时间，就要结束了，为了新生。”
仿佛记忆中一样，女士依靠在窗边，唱起了熟悉……又陌生至极的歌谣。
一
曲唱完，冰冷的铁面具再度戴在脸上。
冰冷残酷气质将刚刚的温柔娇弱彻底压下，仿佛刚刚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准备释放外面的野兽吧，给那些仙人一点压力，不然真当这是争权夺利的过家家吗？”
女士的声音威严无比，车外的愚人众点头应是，宽敞的车架继续向前，然后缓缓停在一处小院的门口。
等候多时的钟离放下手上把玩的茶杯，院门自动打开。
“你的要求我已经完成，现在我来拿我的报酬。”
钟离为女士倒上一杯茶水，伸手示意她先行坐下。
等到女士坐下后，钟离方才在茶香的萦绕下慢声道：“不急，不急，还是等到后面的一切迎来终局之时，才算契约终结之时。”
璃月港的变局迎来终章，所有知情人都在等待着一个答案，早已知道答案的李斯也不例外。
散兵的体内，黄金般璀璨的大树支撑着名为散兵的空壳，而无尽的树根纠缠之下，则是一个缥缈又虚无的身影正在化虚为实。
李斯的意识循着大树的联系出现在树干上，望着那逐渐出现的，浑身充斥着死寂的散兵笑出了声。
“这不是斯卡拉姆齐吗？怎么才几分钟不见，你这家伙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散兵没有说话，虽然身上的气势比起被李斯驱逐之前只强不弱，甚至更加凌厉，但是那股死气沉沉，似乎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模样去让李斯心中暗惊。
他不在
意散兵这一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成这幅样子，但他在意他到底从时间的乱流中发现了什么。
索性没有让他久等，一道高大的影子很快就从时间的乱流中爬出，那不稳定的涟漪也直接消散不见。
分身回来，李斯本来虚弱到近乎昏迷的魂体也终于轻松了起来，最起码不再时时刻刻需要输血才能活下来了。
感受着菁纯的魂力，李斯不得不承认，白嫖时间的力量真是让人上瘾，本来可能会困扰他数百年时间的问题，只是转眼就已经完成了。
当然，与此同时李斯也明白了更多，关于散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事情。
“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自己的人生，因为阅历和实力的原因发现了不对劲，然后陷入了自我怀疑了吗？”
李斯笑嘻嘻，散兵却是一言不发的闭目等死。
李斯摸着下巴走到他的身前，看着这个因为真相而失去了生气的人偶，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了。
别说身上的契约还没有结束，杀了他就是个麻烦，甚至就连自家的师尊都可能因为自身的道德理念将他扛起来轮大米。
就单单是这家伙身为神明造物，又有着数百年的经历积累，就不是李斯能够轻易拿捏的，最多也不过是靠着自身在神魂上的造诣上将对方困在幻境之中罢了。
而就这样把他放了，鬼知道这个重新经历了自己这一生，以旁观者的视角再活一世的家伙能
搞出什么事情。
还不等李斯继续为难下去，散兵就突然开口问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想问你一件事，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看着语气平缓，乃至有些过于平淡的散兵，李斯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但是稍加思索，李斯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想知道过去的真相？还是打算改变过去，弥补那过去的缺憾，弥补自己的过错。”
一个疑问，一个陈述，即使散兵已经陷入迷雾，心如死灰的散兵眼中露出了亮光。
李斯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双臂张卡，脑后露出一道光轮，好似一个神棍一样开始了对他的劝导。
“孩子，迷途之人亦能悔改，过往的错误也能弥补，只要你愿意付出行动，一切就都还来得及的。”
李斯心中虽然有些恶寒，但是脸上的慈爱却是一点不减，甚至开始兴奋起来了。
只要能把这具完美的肉身骗到手里，再恶心的话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李斯的底线就开始断崖式下降。
“难道你不打算知道真相吗？难道你不打算赎罪吗？难道你不打算杀死你的仇人复仇吗？”
李斯蛊惑的声音不断响起，散兵眼中的那丝神光也愈发浓郁，最后化作了漆黑的火焰。
“告诉我真相。”
看着语气坚定的散兵，李斯没有给他答案，反而直接抽出一根木棍打在了他的头上。
“平白无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看着突然不装蒜，
而是一副无赖模样的李斯，散兵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如果是之前，他大抵就是要直接动手，然后再冷哼一声输人不输阵的。
但是这段时间的经历不说让他脱胎换骨，但也让他在疲惫之余，多出了一丝平静，亦或者是长时间无人交谈的呆滞。
这股熟悉的感觉让散兵稍稍不适，但也不算无法忍受，可也间接影响了他的行为方式。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心绪，散兵继续开口询问道。
李斯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悄然间又是一个木棍打了上去。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散兵深吸一口气，挤出了一个吓人的笑容。
可还不等他开口，李斯就再度抬起了手上的棍子打来。
“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伸手抓住李斯手上的木棍，散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那点修养出来的静气直接消失不见。
看着那肉眼可见的浮躁，李斯的眼中自然而然的闪过了一丝失望。
“我本来以为时间的力量可以让你改改身上的毛病，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