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没有做出贸然选择，只是默默挪开视线，然后在乌鸦来不及阻止的时间里就删掉了脑海里那充满魔力的记忆。
李斯再度睁开眼，对面乌鸦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只有一股数不清的幽怨潜藏其中。
“小鬼，为什么要拒绝啊，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但你应该也能知道我的诚意，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啊。”
“呵。”
李斯冷笑一声，似乎对于这些戏码很是不屑。
“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现在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可别告诉我你这个法子是没有副作用，又或者告诉我你这个开创者都是学艺不精。”
听着李斯的质疑，乌鸦眼中的幽怨越来越多，似乎快要溢出来了。
“可我本来就不是成功者，我只是在这场自我之争中失败的家伙，是那位真正的乌鸦拼劲全力也要绞杀的所谓假我啊。”
乌鸦在心头说起这个无奈的现实，但现实中却丝毫没有表情变化，只是叹息一声。
“你要知道，我刚刚给你的东西，本质上是我额外给你的好处，摩拉克斯可没有付出这个代价，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李斯没有抬头，只是把手扶在桌子上轻轻一压，做出一副准备起身的模样。
乌鸦的脸色一冷，瞪了李斯一眼就继续露出了笑脸。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枉做小人了，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谈心吧。”
“我要知道，你之
前一直避而不谈，甚至拿出那所谓礼物来牵扯我注意力的东西。”
李斯心中的想法无比坚定，乌鸦却只是看着那明晃晃的想法感到麻烦，第一次对于自己看穿人心的力量感到麻烦。
沉默长时间的持续着，直到一声低咳在乌鸦的耳边响起，祂紧绷的脸色才出现了一丝和缓。
“朋友，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说了。”
“第一，这里是那位岩神的最大秘密，也是他赢得魔神战争的奖励。
第二，你的病，一来是你的意识混乱至极，有了一点和我相似的情况，二来就是因为你身上这些配饰，不仅阻拦了你自己思考的能力还把你前进的方向彻底堵死。”
李斯张了张口，但也没有反驳。
看出李斯眼中的那丝怀疑，乌鸦感伤的站起身来，慢步走到李斯的身后，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朋友，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所采取的举动都是站在圈内，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东西。”
“你自认为是一个学者，但实际上却只是一个照猫画虎的学习者罢了。”
沉重地拍了拍李斯，乌鸦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拒绝，然后还是继续道。
“当然，比起这些暂时的问题，更大的问题还是骄傲，来自一位自认为降临者的骄傲。”
贴在李斯耳边，乌鸦的声音如同低声蚊语，又好似暮鼓晨钟。
“呼。”
长舒一口气，李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
乌鸦
手中的沙漏爆炸，一道虚影从虚无中出现，然后再度出现在李斯的心中。
恐怖的触手从不知名处伸出，拖拽着李斯的身体，当然更多的压力被乌鸦承受。
李斯动不了身体，但也强行睁开眼眶，看着那不断模糊的乌鸦不愿挪开眼睛。
李斯的眼眶已经布满血块，但是依旧望着那消失不见的空白不愿回头。
“啪啪啪，很是精彩的反杀。”
李斯头皮一炸，还不等回头就是眼前一阵黑暗。
等到他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一片昏黄的世界之中，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月亮还挂在天生，漫天的繁星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在他的眼中有些过于明亮了。
李斯抚摸向自己的眼睛，稍加触碰就纷纷碰到了一块玉石，纷纷碰到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这是我临时为你准备的眼睛，毕竟直视一个魔神残肢与时间拉锯的画面，对于你那还有些稚嫩的灵魂的确有些过于提前了。”
看着还在饮茶的钟离，李斯的脑子有些恍惚，看着他放在桌上的黑色纸扇，还有那两枚配饰，李斯摸着自己的眼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一场大梦。
眼眶微微放光，李斯还是拿下了自己的手掌，望着掌心被扎出来的伤痕还是叹息一声。
“这一切，都不是梦，还是说我最后还是中了招。”
抬起头，望着那依旧平淡饮茶的钟离，质问道：“那么你，究竟是真正的帝
君，还是一个被幻境催化出来的怪物？”
钟离没有理会这个还有些失态的弟子，只是随手拿起折扇轻轻虚空一敲。
李斯双眼冒光，几乎要把石桌变成虚无，然后又很快受到约束，喷出的光芒也变成了一道火焰煮起了桌上的茶水。
“好了，你的试炼已经结束，虽然结果有些出乎预料，但大致上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希望你之后会吸取教训，也能从那个家伙嘴里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钟离面色依旧沉静，但是话语间却弥漫着李斯无法反驳的霸道，似乎只是淡淡的言语间，就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李斯捂着脑袋爬起，看着那脸色严肃，好似大家长的岩王帝君点了点头。
“谢过师尊栽培。”
李斯拜了拜，虽然幅度没有变化，但是脸上的那股精气神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他的心绪。
钟离淡淡饮茶，也不理会李斯的不满，只是等到他落座后方才开口。
“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师尊，那你我之间便有了契约，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但是显然你不仅没有让自己的状态变好，反而因为一场小小的试探就愈发失态。”
“这是我的责任，也是岩王帝君这个名字必须背负的东西。”
钟离的话说完，就继续端起茶杯饮茶。
李斯心中微微一急，但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有了乌鸦那近乎无赖的提醒，李斯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能了解一些东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
没有不满。
他知道自己的这些不满有些无理，但也根本压制不了这些情绪。
钟离看着那依然还在本能压抑自己的弟子，眼中也逐渐闪过一丝恼怒，一根黄玉般的戒尺出现在他的手上，然后狠狠地打在了李斯身上，直让他七神出窍。
“啊。”
痛呼一声，并没有引起钟离的停手。
三下狠狠打在身上，李斯最后只能强忍着痛呼冲动挺了过去。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腰间的那枚神之眼，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神之眼的认可，几千年来我都没有见过向你这样愚钝的弟子。”
“哼。”
说完，钟离就直接起身，似乎真的被李斯激怒。
李斯没有起身，只是捂着自己头上的三道血痕久久无法回神。
走到门口的钟离回过头来，对着院子里躺尸一样的李斯低声道。
“愚人众会为你再安排一次考验，如果你通过了就继续以仙人的身份潜心修行，如果你无法通过，就去孤云阁下老老实实磨炼心智吧。”
说完，钟离就脸色微怒的推门离开。
李斯没有回话，只是看着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三道文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话。
“《虚空大洞天道》、《千岩一心》、《造物创形之法》。”
李斯心中默念，然后就是一阵惊奇，不知道自己这个表面愤怒，实则把压箱底东西都一股脑丢过来的师尊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李斯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拿起茶
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后，还不等他饮茶，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想想想，天天就知道想，难道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吗？”
李斯眉头一挑，腰间的神之眼放出光华，可还不等他辛苦准备的元素战技生效，就被头顶的金印打断。
李斯捂着脑袋，看着那个只是飘在空中，但是不断传出奸笑的折扇，李斯的心中愈发混乱。
“好了，小子，我现在有契约在身，可不是你这家伙的对手。”
李斯听到这句话就是心中一动，头顶金印一动，那本来飘在空中的折扇就是落入手中。
慢慢捻开折扇，李斯看着那空无一字的扇面，随手就把折扇放到了茶壶下面。
“唉唉唉，我出来了，出来了。”
乌鸦赶忙开口，终于还是在纸面上露出了脸，大声叫着一点也没有之前的骄傲。
“你这家伙竟然真的从那里逃出来了？说吧，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诉我。”
李斯脸色难看，但是惊骇之后还是很快狠狠捏着手上的扇子，一副恨不得把他撕碎的模样。
乌鸦见到李斯色厉内敛的模样只是奸笑起来，好似一个偷到老母鸡的狐狸。
“哈哈哈，朋友，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要苦着一张脸面，笑一笑对于你的未来有好处。”
李斯冷笑一声，正准备继续给对方一个教训，然后就看到一只乌鸦从折扇中跳出，落到了他的肩膀上面。
李斯心中闪过一丝荒谬，似乎感觉眼
前的这只乌鸦不是虚影，而是一个真正的生灵。
看出李斯的震惊，乌鸦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
“亏你还是那个老东西的弟子，难道就连造化之法都不会吗？”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问道：“所以说你这家伙，竟然凭空为自己打造了一具完美适配的肉身。”
虚空造物，直接完美契合的肉身，这对于李斯来说可太有吸引力了。
乌鸦张了张嘴，很像承认，但最后还是心虚的望了望远处，方才一脸神棍的回复道：“这是契约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