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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9章 NO201:镜子也不想照镜子

  第619章 NO.201:镜子也不想照镜子


  在三千米的赛场上。


  爱慕织姬毫无疑问地占据着优势。


  中距离的场地正适合于她所训练而出的脚质。


  即便是作为追马,并未冲在马娘群众的第一线,奥默也能看出她状态的良好,看出她奔跑的从容。


  反观那就在她前方不远处,一头金发颇为醒目的成田路小姐。


  却是一副体力分配不均的模样。


  看似稳定的步伐渗出几分凌乱,在机械仪器的精密捕捉下是如此清晰,清晰到连解说都会一脸担忧地提及。


  G2级别的京都报杯,因为是经典三冠的收官战菊花赏前几天的赛事,而承担着暖场铺垫的重责,因而有着毫不逊色于G1赛事的观众数。


  且几乎太多的目光,都凝聚于那前后的两位。


  成田路、爱慕织姬——这俩已然角逐于经典三冠前两战的赛马娘,会报名参加菊花赏的安排可谓是板上钉钉,参与这G2赛事俨然就像是莅临小城镇的一线大咖。


  必然会夺走太多观众的目光,同时若有丁点的失误都会被无限地放大。


  成田路选手正是这样一种状态。


  在极东德比胜出过的她无疑被众人抱以更多的期待,甚至会有不少粉丝直接盼望着她再次击倒那爱慕织姬赢取胜利。


  这样的粉丝们看到这样的她,只会令赛场上提前响起嘘声。


  赛事的路线会忠实地反馈这一幕,告诉那观看比赛录像的观众一个残酷的事实:


  哪怕秋川理事长力求营造健康向上,和谐友爱的学院风气,但在学校之外,尤其是上了赛场后——便不得不面对那常会较为丑陋的现实。


  身处赛场之外时,她们大可以与训练员、与家人们一同面对。


  但在赛场上,通常都只能由她们自个儿承受那人心汇聚而成的大浪。


  “但换做爱织的话,不会受此影响。”


  这就像句百分百成真的预言。


  作为已经看过比赛记录数次的经验者,流星自然明白那孩子在这场比赛上的发挥没有问题。


  “确实如此,专心于赛场的一心一意者,自然能风浪中稳立。”看着那算是应验话语的屏幕,奥默亦不感到意外。


  毕竟说到底……


  “倒不如说,在这个等级的赛事中,就算是赛马娘那敏锐的双耳也难以精准捕捉观众席的话语。”


  践踏草地的脚步,迅捷如电的奔跑,带来的是过于盛烈的风声,足以包覆她们那或有耳套防护,或是直面一切的双耳。


  当你确实无暇顾及台上的声音,双眼也仅仅是注视着前方时,那源自观众席的重压便也都无所谓。


  真正避无可避的直面时间,从来都是入闸前的展示,以及胜者舞台的准备。


  相较之下,这场比赛的环境还远远谈不上严酷,入闸前风平浪静,中盘之后才开始暗潮汹涌。


  而到了终盘——


  那是飓风漫溯,那是暴烈的末脚,自最终的冲刺中破开空气的壁垒,冲刺在前的同时,隐有将燃未燃的火光自眼中波动。


  任何目睹了那一幕的观众都会为之屏息,便连原本更关注奥默反应的流星小姐,此刻的目光也随着屏幕中的身影一同提起。


  那是狂奔的成田路。


  三千米的持久战,从第三弯道开始延伸的便是又长又陡的坡道。


  是仅凭着‘努力’二字难以跨越,是更需要前人经验加持方可跨越的路途。


  面对那样的道路,鼓动的心跳声也宛若悲鸣,粗暴的吐息更是在灼痛的喉咙中吐出。


  任何赛马娘都当因而扪心自问——为何要怀抱着痛苦奔跑?


  为何要将沉重的脚步向前再向前地挪动?


  心有答案者,脚步自会更进一步。


  而那压根不在意这份问题,只为赎罪而奔跑的赛马娘,亦会自此时追逐而上。


  爱慕织姬,携着呼声而至。


  成田路的胜者步伐自是万众期待,但同样的,基于爱慕织姬那‘没有训练员的独立赛马娘’,与那在赛场上凛然姿态,而聚集起来的粉丝们。


  自然也会期望着爱慕织姬能够‘一雪前耻’。


  但他们的呼声注定无法传达。


  不仅是那终盘冲刺时的动静通常会让赛马娘短暂失聪,更是因为爱慕织姬的眼中从来都没有他们。


  她的眼中甚至没有那冲在前方,将被自己越过的选手们。


  自始至终都只是锁定着终点。


  以一等星的姿态,怀揣着将胜利献予某人的心境,如若无法做到如此便是白费功夫。


  如此,她便以更快的速度前驱。


  如划过天边的流星,实实在在地在大气层内燃烧。


  仿佛要褪去一切负重,直至形销骨立为止。


  这仅仅是一场G2赛事,两者却仍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乃至于更进一步,在那几近于齐头并进的冲线中,由高台上的机械给出庄严沉肃的微小差距。


  爱慕织姬扳回一筹。


  无数欢呼而至,她更抬手握于胸前,做出祈祷般的动作,好似回应着欢呼,令呼声更进一步,直上云霄。


  也在这时,流星忽然扭头看来:“有什么见解么?林顿训练员。”


  “感觉还挺糟糕。”


  俨然并未沉浸在画面中的奥默,看着那被流星暂停的尾声画面,回答得很干脆。


  “自我感动的殉道者和观众群,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滑稽,也将输掉的选手们的价值降到了最低。”


  “您的用词可真的是……”


  “不讨喜,对吧?”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奥默旋即竟是闭眼。


  不须吩咐对方倒退,重放,他的记忆本身就允许支撑那份功能,能够轻易定格的成田路一开始那并不顺利的状态,更能锁定那爱慕织姬最终冲刺时的狂暴姿态。


  真正不惜一切的奔跑,自然不会有什么360°无死角的漂亮收尾。


  绝大部分马娘在冲线时的表情……那哪怕不能说是狰狞,也可以说是多少沾点颜艺。


  放在宣传海报上有着一定概率需要重新截,乃至重拍。


  而那棕发马娘所展现的,便是一份冰冷的狂暴。


  与波旁如出一辙,仿佛不为其他,只为胜利的奔跑,区别只在于,她的姿态更像是要甩掉一切负累。


  于马娘们而言,什么才算负累?


  是服装上的坠饰,是跑鞋上的蹄铁,还是少女时期常有的心事?


  不,这些都不是。


  答案是肉体。


  唯有肉体是唯一的负累。


  这些马耳朵的姑娘们踏上赛场,灵魂便已抵达了终点,那袪之不下的负累,便是肉体。


  当肉体追随着灵魂狂暴的轨迹掠过跑道,才算是做回了自己。


  心中亦不再缺失什么东西。


  爱慕织姬毫无疑问做到了这份极致。


  她越过了那份负累,那份精神足以令人动容,更令奥默打从心底的排斥。


  排斥到不忍卒视的地步,以至于叹了口气,令流星投来疑惑地目光。


  在这之前,他本以为自己足够坦然。


  但果然……


  “人终究是难以与过去和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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