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固山贝勒尼堪,率领马步人马,匆忙撤出德安前,虽然派人传令水师统领伊尔登,率军撤往武昌。
但清军的速度,还是慢了半拍。
因为这个时候,方国安率领的吴淞水师,以及郑鸿逵率领的平海军水师。
六万人马已经进驻柴桑口,彻底堵住鄱阳湖入长江的出口。
尚可喜率领帐下人马,在彭泽城下,与龙武军提督王遵坦率领的三万将士,打了一仗后,撤回九江城。
随后,王遵坦率军尾随而至,与水师人马配合,进逼九江城下。
长江北岸的神武军提督翁之琪,命令帐下左右总兵张勇、郭天才率领两万人马,紧接着也占领蕲州城。
当接到尼堪和洪承畴,已经往瑞昌、大治方向,撤往武昌的消息时,九江城中的尚可喜,不由叹了口气。
“江西的大好局面,一去不复返矣。”
“传令,全军向瑞昌方向撤退。”
在尚可喜的命令下,九江城中的两万多清军,连夜撤出九江,跟随尼堪撤往武昌而去。
当清军水师统领伊尔登、副统领巩阿岱率领的三万水师人马,从鄱阳湖水域,撤退到南康府与九江府中间水域时。
他们才获悉九江城的尚可喜,已经率军跑了。
而这个时候柴桑口北堵,他们这支三万人的水师,显然无法再出江口。
陷入进退维谷的清军水师,只能在浔阳镇码头停靠。
“来人啊,把军中各总兵叫来议事。”
身为水师统领伊尔登,手握三万人马,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很快水师营的继任四大总兵卢鼎、徐勇、池现龙、李成。
以及满清汉军旗的都统郎廷佐、副都统徐大贵众将,先后来到伊尔登的主战船。
“柴桑口已经被南明水师占领,我军退路被断,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位总兵可有教我之法?”
卢鼎、徐勇、池现龙、李成四人,皆是原左良玉帐下的将领。
也是在无为水战之后,重新补充进清军水师营的总兵官。
几人都是大明将领出身,在湖广、九江转战多年。
对于眼下的局势,几人也是始料不及。
任谁又能想到,明军不但有了正面与满清八旗一战的实力。
而且在短短的数日之间,九江便风云变幻,十一万水陆大军,折损三成。
还把九江给丢了,这局势着实让人眼花缭乱。
“统领大人,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集中全力,从柴桑口杀出重围。”
开口的前营总兵徐勇,人如其名,向来以悍勇著称。
“第二条路便是弃船上岸,从浔阳从九江城外穿插过去,直奔瑞昌。”
“不过,这两条路都会异常艰险。”
伊尔登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看向众将继续问道。
“诸位将军们,还有其他突围方案吗?”
“进退维谷,唯有拼死一搏。”
汉军正白旗副都统徐大贵,沉声道:“柴桑口地形险要复杂,明军张网以待,我军即便拼命突围,也未必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从浔阳前往瑞昌,不过百里路程,明军步卒人马,尚未在九江城集结。”
“若我军能够快速穿插过去,顶多只要应对九江城中的一支明军追击。”
“完全有把握甩掉他们,只要撤到瑞昌,至少就安全了一半。”
“据我所知,尼堪贝勒在出兵德安时,便安排了蔡士英和刘光弼的一万人马,在瑞昌负责接应。”
徐大贵这一番分析,立即得到众将的附和。
“徐将军所言有理,战船行动缓慢,一旦被追击,可能全军覆没。”
伊尔登这个水师统领,也是临时被抓差的,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对于陆地显然更有归属感。
正如徐大贵所言,他们从陆地出发,即便战败,也有抵抗力。
要是强攻柴桑口,一旦失败,那就真的全部要沉入鄱阳湖喂鱼虾了。
“那就今晚出发,全军上岸,趁夜色掩护,从九江城外穿插而过,突围出去。”
伊尔登最终拍板道。
“统领大人,那战船怎么办?”副统领巩阿岱迟疑的问道。
“当然是一把火烧了。”伊尔登这话一出,徐大贵立即反对道。
“不妥,咱们有大小上干艘战船,放火焚烧,远近都能看到,若引来明军注意,岂不是暴露我军突围行踪?”
“嗯,徐将军说的有理。”
伊尔登被他这么一提醒,方才醒悟的点点头。
“统领大人,凿穿船底,把船只沉了,这样也不会便宜明军。”
后营总兵卢鼎,连忙开口进言道。
在卢鼎的使眼色下,向来与他交好的左营总兵李成,也连忙附和道。
“这个办法最为稳妥,也不会暴露我军行踪。”
徐大贵和郎廷佐都不太懂战船和水师情况,见他们说的好像有理,遂表示同意。
“好,那就交给你们二人率军负责,其余各营人马,立即上岸准备。”
伊尔登见主意是二人出的,随即让卢鼎和李成二人负责凿船。
徐勇和池现龙二人,对视一眼,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开口反对。
大队人马开始上岸后,负责凿船的卢鼎,李成率队,指挥帐下人马,开始对港口大小上干艘船只,进行凿穿沉没。
“卢兄,你献计沉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成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拉着卢鼎来到一旁低声问道。
“老李,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想法?”卢鼎打着哈哈摆手笑道。
“你骗的了伊尔登他们,难道还能骗的了我?”
李成不满的注视着卢鼎,威胁的道。
“徐勇和池现龙他们可不好糊弄,这战船啊,焚烧的话,那就真的药化为灰烬。”
“但凿穿沉没的话,过后打捞起来,修补一下,可一样好用。”
“咱们军中这些海沧船和苍山船,还有大型楼船,整整二百三十艘,每艘船造价近三干两银子。”
“加上几百艘小型快船,要是重新建造的话,花费少说也得一百万两银子。”
“你献计凿穿,总不会是想,将来收复九江,重新打捞起来,给清廷邀功请赏吧?”
卢鼎见李成猜测到了自己另有想法,遂郑重的说道。
“你我都是汉人,更是大明将领,如今迫不得已归降满清朝廷。”
“这要是大明亡了,咱们这些人,只能认栽,做个顺民,荫泽子孙,苟且偷生便是。”
“可现在大明根基尚在,朝廷有复兴之像,我辈大明将领,自当为朝廷尽忠。”
“这次突围,就是你我回归朝廷的机会。”
“你我兄弟,我现在实话告诉你了,你要是想要告发我,那就杀了我,去邀功请赏吧,我绝不怨言。”
听到卢鼎这番坦诚相待的话,李成感动的拉着卢鼎的手臂动容的说道。
“卢兄,你忘了吗?昔日襄阳之战,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
“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李成不才,岂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卢大哥,既然你要反正归明,我自当追随。”
“好兄弟,今晚我派心腹,前往九江向明军传递消息。”
卢鼎感动的拉着李成,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吩咐了一番。
“好,就听卢大哥的。”
尼堪、洪承畴大军从德安城下撤退之后,朱云飞留下马宁,镇守德安城。
他与城外增援而来的虎大威,率领的护卫军,以及玄甲骑军,迅速北上九江。
于两日之后,赶到了九江城中。
抵达九江城中的当天夜里,半夜睡得正香的朱云飞,突然被敲门声惊醒。
“什么事?”听到屋内朱云飞的询问。
“大将军,龙武军提督王遵坦,携副将徐恩盛求见,说是有紧急军务面见您。”
门口敲门的曹明,连忙低声回道。
“让他们立即进来。”披衣而起的朱云飞,随即点亮了房间的油灯。
“深夜前来,打扰大将军的休息,还望恕罪。”
王遵坦和徐恩盛二人,刚进屋便躬身行礼赔罪道。
“无妨,军务要紧。”
朱云飞示意二人入座,提起火盆上的开水,给二人泡了一杯茶。
“大将军今晚卑职在东门城头巡查,抓到一名叫卢子和的年轻人。”
坐下的徐恩盛接过茶杯,连忙开口道。
“此人之父叫卢鼎,是原左良玉帐下参将,与卑职还算熟悉。”
“卢子和带来一封密信,说是其父的降表,还说其父卢鼎在浔阳码头,清军水师营担任总兵一职。”
接过徐恩盛递来的密信,朱云飞打开看了下,又递给了王遵坦。
“卢鼎这人我不了解,徐副将你认为此事有几分可信?”
面对朱云飞的询问,徐恩盛也不敢托大。
“卑职不敢确定,不过卢鼎派儿子亲自前来,应该是有诚意的,大将军是否请他儿子前来盘问一下?”
朱云飞想想说道:“卢子和现在在那里?”
“就在府门外。”徐恩盛连忙回道。
“曹明,去把人请进来。”
朱云飞吩咐一声,王遵坦这会看完密信的内容,郑重的说道。
“大将军,此事无论真假,清军水师,企图从九江城外穿插,突围逃窜一事,应该错不了。”
“咱们绝不能放跑了他们,应该立即派出斥候,掌握敌情,予以围追堵截。”
朱云飞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此番急匆匆赶来九江,就是为了围歼这支满清水师而来。”
“待先见过卢子和,再安排部署围歼事宜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