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天。
“还剩下多少人没有转移？”
此刻，甜水县下属某农村，顾思明看着手里的表格，询问匆匆进来的小常。
乌压压的云层又密又厚，这雨这会儿停了，救援的工作大家都在分秒必争。
“大部分人都撤出来了。只剩下三户，有一户在半山腰。下过雨，山上太滑了，我们的人进不去。”
小常一边飞快汇报，一边脱下鞋，抖抖里面的雨水。
城里虽然现在交通都断了，但是至少大家都在稍微安全的地方。
他们现在来的地方旁边就是山，要是雨继续下，山体塌方，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从来，一直都没有合眼。
他还好一点，昨晚换班的时候睡过。但是顾思明却是从之前在县城的时候就一直在岗位上。
“头，要不您先眯一会儿吧，等他们回来？”
顾思明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夏天，山脚下却也没有好多少。他整个人脸色都是惨白的。
救援队已经进山了，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
“有什么事我叫你？”
担心顾思明仍然有疑虑，小常补充。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顾思明想了想，刚要点头。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眼睛是血红的。
可没想到，就这么转瞬之间，有人冲进来。
“不好了，东边山体滑坡。我们的人就是从那边上去的。怎么办，现在雨又开始下了！”
连凳子都来不及坐，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出帐篷。
“组织一
小队人，跟我一起上去救人！”
“您亲自去？”
小常惊呼，下意识地要劝阻。可是，顾思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就闭上了嘴巴。
大雨里的山体云雾缭绕，视野能见度几乎为零。从老乡那里借来了绳子，顾思明深呼吸一口气，一双绀青凤眼里有些阴霾。
这个天气跟当年在越南的时候很像，在场比他经验丰富地，怕是没有。
小常给他拿过来解放军胶鞋。顾思明看着鞋子，眼底有些怀念。
转业之后，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落下多少。
“两天。”
装备完成，顾思明转头看着小常。
“两天之后，如果我没有出来，拍电报给县里。”
“头儿！”
小常一听这话，心里一个咯噔。心里清楚，顾思明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嘴巴张了张，最终，他还是重重点头。
甜水县的山不少，这个叫公主岭。紧了紧鞋子上的绑带，山里有山蚂蟥。顾思明最后看了一眼甜水县的方向，随后转身，义无反顾的走进云雾弥漫的山体。
雨越来越大，落在雨衣上，跟一个个钢珠一样，哗啦啦作响。顾思明跟着向导，往里面走。山里的泥土潮湿，有了前一队出事的消息，大家都很小心，也很沉默。
一路走过去，水流越来越急，显然山上的雨比山下的还要大，这才导致水流湍急。
“大家小心，尽量走有脚印的地方。”
看着那白花花碰撞着下来的水流，顾思明的脸色越发的
不好看。
队伍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碰到了极为窄小的崖口，他开口提醒。
可是，偏偏就在他提醒的下一秒，突然身后有人惊呼一声，紧跟着就是一道黑影踉跄着，竟然要往山下滑过去。
“小心！”
几乎是第一时间，顾思明过去，拉住那人，却是因为惯性，整个人竟然被拽着跟着一起往下！
“出事了！快回去告诉常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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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江楼到来，徐夏的担忧要略微放下一些。毕竟虽然是个饭桶，吃的很多，但是干活儿也还算认真。晚上瞪着两个大眼睛，跟猫头鹰一样。
这天轮到江楼，徐夏还有陆红樱三个人值守。三个人打地铺睡在仓库里，江楼拍拍胸脯。
“嫂子，你跟小舅妈先睡吧，有我一个就没问题！”
来店里三天，陆红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江楼的小舅妈。成日里一口一个小舅妈，哄得腼腆的陆红樱也忍不住眉开眼笑。
小嘴能说会道的，就是巴巴，把自己的粮票给巴巴丢了。
三个人正说话，外面的卷帘门突然传来响动。
徐夏第一时间起身，而原本嬉皮笑脸的江楼，笑容也是瞬间一收。
有人来了。
而且来者不善。
听着呲溜呲溜撬锁的声音，徐夏跟江楼使了个颜色。后者会意。徐夏又示意陆红樱躲起来，旋即，跟江楼两个人，一人一根铁棍，分别守在大门旁边，等着人进屋，来个瓮中捉鳖。
不过显然，对方溜门撬锁的功
夫似乎没有那么到位，徐夏举着铁棍手都酸了，对方都还没有成功开锁。
咯哒咯哒。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锁芯的动静。
几乎是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江楼立刻冲出门，三下五除二，徐夏只听见几声哀嚎，接着就是江楼颇为自得的声音：
“嫂子，抓到了。”
徐夏出门，迎着月光，等看到地上被困得跟猪仔似的人，眉梢倒是没忍住，高高一挑。
“是你们？”
“你认识？”
江楼面露诧异。
“呜呜，女侠，高抬贵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把我们放了，我们这就走！”
为首的人扭动着哀求。
徐夏顿时乐了。
无巧不成书。世界真是小了。
谁能想到，这会儿来偷东西的，就是当初在庙会上算计她的那两个混混。
“怎么，你们老大被抓了，你们改行小偷小摸了？”
原来是拦路抢劫，现在档次是略有下降了啊。
“这不是为了生计么，快饿死了！”
瘦长脸见到徐夏愿意说话，忍不住诉苦。
光棍一条，本来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月头好过月尾难过的人。没成想，碰到这大雨，顿时就断粮了。
“你可怜可怜我，放我们走吧。”
那人真饿得受不了了，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一脸的虚汗。
徐夏跟江楼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回去拿了两个馒头丢过来。
见到粮食，那人顿时扭动着狼吞虎咽。
眼看着两个馒头下肚。
瘦长脸又哭唧唧
地模样：
“我吃饱了。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真是没齿难忘。以后就唯您马首是瞻！真是，活该您长得跟仙女似的。您可不就是仙女下凡！”
徐夏给他馒头吃，瘦长脸以为徐夏不计较了，好话跟不要钱一样。
长得跟仙女似的姑娘显然听这话也很高兴。一双杏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声音也很温柔：
“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