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明是什么样的人,凭借她的记忆,归类总结便只有四个字——冷漠凉薄。
什么克制有礼,斯文自持,这不过是这种性格的显化。加上顾思明俊美停匀的外表,才会给人这样的错觉。毕竟无论什么年代,对于帅哥,大家都会格外宽容。
可是,偏偏赵安然了解他!
所以当她听到顾思明为徐夏致歉的时候,她非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瞬间白了脸色。
怎么可能!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如竹如玉的青年。
这样淡漠的人为别人道歉,这意味着什么?
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骤停。紧跟着眼眶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圈一圈红的。
她爱顾思明,哪怕才见几面,但无论脑海里的记忆和她自己本人,都真心喜欢他。
听到这样的话,怎么能够不疼?
他怎么能够完全不为她考虑?!
此刻的疼痛,仿佛是在拔出一个顽固很久的沉疾。让她连连后退,嘴唇颤抖!心脏的灼烧感带动胃部隐隐抽搐地疼痛,无不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不扶着徐夏店门的三合铝的门框才不至于栽倒,可到底手卡进金属凹槽,冰冷的金属,几乎没有任何保护的铝片割开她的手。
一股钻心的疼!
那也没有她此刻的心疼!
“思明……”
“还有事?”
还没开口,欲语泪先流。赵安然哽咽了一声,红着眼圈,对着顾思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不,她不会怪他,他
是个好人,做错事的是那个徐夏,分明是她勾引他,不然他们青梅竹马,顾思明本该娶的人是她!
几乎是一瞬间,怨毒的眼光就转向已经进屋打扫的徐夏,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对着顾思明惨淡一笑。
“……我没关系的。徐夏看起来还是对我们从前的关系耿耿于怀,我有解释的,但是似乎于事无补,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
解释?
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眯一下眼睛,实话实说:
“不用你解释。”
她解释恐怕只会越解释越糟糕!
“……”
赵安然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顾思明已经听不进去了。按了按眉心,随后倒是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口。
顿时拧眉。
顾思明的视线落在自己手心的那一瞬间,赵安然内心狂喜。捧着手心就要送到他面前给他看。
他心疼了?
他到底是在乎她的不是吗!
刚刚还在下撇的唇角瞬间扬起,赵安然一张脸顿时有些红彤彤的,带着少女的娇羞和期待。
然而下一秒就看见顾思明拿出皮夹,抽了两张大团结给她。
“去卫生所包扎一下。”
“思明!”
提起的心情悠然一掉,赵安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绿油油的纸票子。
见到赵安然不接,顾思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直接塞到她完好的另一只手里。
“你多担待。”
他是在替徐夏赔偿。
她几时要他的钱?赵安然看着对面的男人。刚要推脱,却在余光瞥见徐
夏顿时瞪圆的眼睛之后,推脱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鄙夷。
才二十块钱,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这个村妇,果然是为了顾思明的钱才勾引他!
今天还非要顾思明看穿她的真面目不可。
原本推拒的手一下假装,过去拿钱。
徐夏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家老公和白月光在那儿上演了一番顶级拉扯。
瞧瞧赵安然的眼睛,哎哟哟,都快感动得跟祝寿的仙桃一样红了。
从顾思明来,到站在这里旁若无人地跟赵安然“安慰”,徐夏一直全程围观。
别的时候她都能保持淡定。直到顾思明从皮夹里拿出绿油油地大团结。
这可是足足二十块,是不远处的钢铁厂技术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是她小吃店起码半天的流水!
徐夏一下吐掉瓜子壳,瞬间不淡定了。一把上前,抽走了顾思明手里的两张大团结。
早有准备的赵安然立刻眼泪汪汪:“徐夏同志,这是思明哥给我的医药费,这你也要抢吗?”
要她的老公可以,要她老公的钱不行!
她跟顾思明还是合法夫妻,他的钱也是她的钱!
凭什么要把钱送给白月光?
才不管赵安然什么目的,今天这钱绝不会从她手指缝里漏下一个钢镚!
“徐夏。”
也觉得徐夏从手里抢钱的动作不妥,顾思明也转过头来,眉头微微皱起。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在赵安然的意料之中,后者顿时期待,期待徐夏生气,愤怒,紧跟着两人最好
能吵一架。
毕竟,原著里两个人的感情就是被徐夏每一次吵架时候的口不择言给消磨没得。
顾思明一声呵斥,徐夏的身形顿了一瞬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目光,什么都看不清。只看见她攥着大团结的手慢慢收紧,那两张绿色的钞票,在她细白的手心,越揉越皱,越揉越皱。正当赵安然以为她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时候,徐夏干笑一声,紧跟着目光清亮地瞧着赵安然,一把上前,攥住她的胳膊,把她的手硬是抬起来。
眼睛一闭再一抬,已经是满满的心疼。
“哎哟哟,这好大一个口子啊,老公,快去我后厨把我医药箱拿来,我也会包扎。卫生所我待过,她们哪有我细心!”
要她的钱,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什么伤口,是要什么金银做的纱布包扎吗?她也可以帮忙包扎,而且技术绝对到位!
瞧瞧那个伤口,再晚一秒简直都要消失了,顾思明竟然拿了二十块给她。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买卖?!
什么对面是她老公的白月光?
对不起,老公没她的钱重要。
面对赵安然,徐夏很快把钱收起来,旋即露出亲切微笑:“如何,需要吗?”
需要吗?
她当然不要!
她还生怕徐夏给她药里下毒!
手被徐夏紧紧攥着,赵安然挣脱不开,只能把那双双一双求救的目光转向顾思明。
后者皱了皱眉,竟然真的思索片刻,旋即开口:“也不是不行。徐夏她
在卫生所工作过。”
这才对嘛!
看着对面赵安然不敢置信的表情,徐夏冷哼一声。
自己老公什么脑回路,她之前的十多年的婚姻生活也不是玩儿的。自然知道在顾思明眼睛里,解决当下的问题才是关键,至于个人情感,哦,她老公并没有情感这种交叉神经。
“不,不用了,我没事,不用包扎。”
原本打算让徐夏跟顾思明闹,赵安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原配接连两次都不按常理出牌,几次三番都没有被激怒。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生怕徐夏真要拿医药箱给她包扎,赵安然一把挣脱开徐夏的手,匆匆离开的路上,心里忍不住复盘。
“这就走了?常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