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软语在怀的媳妇,一双凤眸又朝着不远处的张婶看上几眼,眼底敛过几抹沉思。
顾思明的变化徐夏半点不知情,她忙着在家属委员会这里刷好感,顺带还有点情况,不为别的,纯粹就是自行车月票的事情。
自行车停一晚上五毛可不便宜。虽然最近赚到一点钱,但是又都投到了店里,哪怕家里开支顾思明主要承担,徐夏也不会乱花钱。
只要她还当家一天,这种纯纯大冤种,浪费钱的事儿,徐夏可不肯干!
一来二去,精力一下全放张婶身上,压根没有管自家老公的意思。
“您回家做猪脚煲?买大料了?”
“昂,是啊,我家那小子想吃,成天就给我在这没事找事,生怕我闲出病似的!”
话语虽说责备,慢慢却也都是溺爱。
要说张家婶子,男人是在钢铁厂开火车的,主要是儿子争气,是大学生,毕业分配到了县委,给分了房子,她没事过来煮煮饭。儿子给她找了一个出售自行车停车票的活计,享清福。
这卖票卖多了,见的人多,唠嗑知道的就不会少。
徐夏,她从前就知道的。
村里来的山鸡嫁给顾思明,算是山窝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偏偏身在福中不知福,成天跟男人吵架!
县委家属楼可没多隔音,左邻右舍,买月票说一嘴,张婶可是认识这闺女的。
别说,平日里居委会那聚会她也去的。毕竟打毛线,她是一把好手。
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尤其是她自己儿子也没说对象呢,这聚会是非去不可的。最近好几次,王主任老爱拉上徐夏。但是她不喜欢,一直都没搭腔。
今儿个,也就是嘴快,纯属平日里唠闲磕唠多了,说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
但是没成想,她这一说完,徐夏就笑起来,
“是呢,我记得上周一打毛线,你就说你儿子最爱您的猪脚,外面买的都不认账。上次也没来及跟您请教,我还挺想知道您有什么秘诀没有?”
家属委员会多少人啊,打毛线的大家都爱唠嗑。张婶平日里说的不多,但是没想到,偏偏自己随口一句,徐夏竟然记着,顿时觉得很窝心。
一开始还时不时的一点局促,这会儿消失殆尽。嘴巴一扬,顿时笑起来。
说别的,她或许还真就三缄其口了,但是说起来炖猪脚,她自认还真是行家,教人这事儿也没什么难。
“也没什么,都是一样猪脚把毛燎干净了扔一把黄豆进去煮就是了。只是有一点,最后要搁一勺糖。不能多不能少,就纯纯一小勺,没了就寡淡,多了就窜味。”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徐夏这些时候在居委会如今除了毛衣不会织,已经是混的如鱼得水。三两下,她就摸准了张婶的脾性,两人是越聊越开心。
“……对。是的,确实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贵,你瞧瞧我,一个粗心,今天又白搭进去五毛
,思明赚钱也不容易……”
聊着聊着说道现在的开销问题,徐夏谈笑间,终于绕回了车票的事情。
“……”
一听这话,张婶突然一下停了。
一双世事洞明的眼神朝着徐夏瞧几眼,婶侄两人之间对视,那眼神太亮,任是徐夏都忍不住心提了提。紧跟着张婶噗嗤笑起来:
“行啦,今晚的五毛就算了。下次别这么粗心就行!”
“哎哟,小夏啊!你真是……从前婶娘怎么没觉得,要是你这会儿还没结婚,婶娘有个侄子,大高个,就在钢铁厂厂办里做会计,肯定说给你。对,你有没有姐妹没有……”
这话头才提,突然,停车场门口的灯泡好像被飞蛾撞进去了,滋了一下,紧跟着,刚才还一直沉默地在背后当背景板的男人突然上前,一下给光亮遮进来好大一片暗影。
“天黑温度降下来了,回家吧。”
一下打断话头。
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金丝眼镜戴着,在白炽灯下,妥妥冷白皮的文青。说着,也不忘跟张婶打招呼,笑容很浅但有礼:
“婶子,家里有点乱,您看,要不改日您来家里继续?”
顾思明人平日里在家属院的形象太好了。前途灿烂,斯文讲理。只是浅浅一句,顿时跟十万伏特的光环一样,张婶的态度,比刚才对徐夏还要热情一万倍。
可是,这个斯文有礼的人此刻在干什么?
徐夏微微垂眸,看着男人那骨节分明的手不知道
什么时候又放回了她的腰肢,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越发收紧,后槽牙简直要咬碎了。
偏偏,这会儿张婶在,她脾气都不能发作,还要摆出明媚甜蜜的笑脸!
“没事儿,哎哟,心疼媳妇啊!真好啊,要是我家那个糟老头子有你一点好就好了!徐夏,这么好的老公,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可不就是……”
感受腰上的热源,徐夏的几个字跟从毛巾里拧出来的似的,一边暗地里伸出手要隔开男人的爪子!
偏偏力气她比不过,导致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竟然一步步被蚕食,甚至手也被人钳制!骨节分明的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扣着她的手腕,指尖如同逗猫儿的羽毛一样,撩过她的掌心,分不清是安抚还是撩拨,徐夏身子一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顾!”
差点忘记张婶还在,她差点出声。好在终于在最后一刻理智回归大脑,她咬住舌尖,才没有失态。
“行,那我走了。”
“您慢……些。”
顾思明好心情的告别,没想到临了脚上一痛,停顿一秒,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夫妻两个在这里暗地里歪缠,不知情的张婶笑着告别离开。留下两个人站在门栏前面。
徐夏那一脚没有留力,几乎是张婶一走,她立刻横眉冷对:“撒开!”
说的是顾思明扣住她的手。
似乎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对面的男人与她对视,片刻,空着的一只手按着按眉心:
“
你到底在闹什么?”
她闹了?
如果不是他中途扣她的腰,她可什么都没干!
手再一次尝试挣脱,可是对面的人似乎铁了心不肯放过她。大脑快速转动,徐夏突然一停,紧跟着凝眉,倒吸一口冷气,一双杏眸顿时吃痛红了一圈。刚才还跟个不服气的小辣椒的人突然抬头,红润的唇一撇,柳眉微皱,声音软将下来:
“思明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