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日子,腾一下爬起来,她飞快地朝着隔壁屋奔过去,终于,在摇篮里找到那张粉团粉团的小脸之后,她顾不得坐在冰冷的地上,抱着怀里的人儿,又哭又笑。
年年,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还没有被偷走!
一九八五年冬月初十,这是刻在徐夏骨头上的日子。
因为就是这天上午,不过就是个吃饭的功夫,她的孩子就被人偷走了。
而直到最后,她才知道,害她孩子被偷的是她一直信任尊敬的大嫂子赵春兰。
这些年,她压根都在给赵春兰做嫁衣。
什么热心肠!
赵春兰根本是打着给她帮忙的热心面具想要插手干涉和控制他们家务事的毒蛇!环伺在她身边,时机成熟就会露出獠牙。
不仅抢她的孩子,更重要的是一直想要挑拨她跟顾思明离婚,为她的妹妹赵安然腾位置!
想起前世最后赵春兰和赵安然的丑恶嘴脸,徐夏下意识地抱紧孩子。
这一世,她要保护她的孩子,她要让赵春兰把从她这里偷走的一切都还回来!
“思明,顾思明!“
玻璃木门又被人打开,是顾思明拿了热水瓶回来。手里还有灌好的橡胶热水袋。
徐夏一见到他,立刻冲上前。抱着孩子,刚才的心酸难过一下全部抛掷脑后,急切道:
“思明,你听我说,有人要偷走年年给赵春兰换孩子!你今天不能出差……”
“不要胡闹了。”
“什么?“
手被掰开,她
又一次被连娃带热水袋被人按回床上。男人那双石子儿青的眼睛瞧着她,拧眉沉声:
“找时间去找大嫂子道个歉,说你不该贪她的金手镯。别再费心思编这些有的没的借口了。大嫂子给你介绍了卫生所的工作,我不在家你还得靠她帮衬帮忙。”
“我不需要!而且那金镯子本该是我的,是我救了厂长儿子!思明……”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求救会被顾思明认为是胡闹,心里顿时一沉。想起早晨顾思明的第一句话,徐夏立刻知道,赵春兰怕是跟顾思明添油加醋说了什么诬陷她!
赵春兰一直是热心人模样,不只顾思明,大家都会率先相信她。
是了,跟前世一样,她必须要拿出证据!
还要说什么,然而外面传来敲门声。
“科长,车子在门外了,等着出发去车站。”
熟悉的话语听过千万遍,无非是开头的称呼从科长到处长到省厅,但是从未如今天一样,让她心里一紧。
下意识地就伸手攥住顾思明的手腕,却被掰开。
“今天要到外地开会,有什么等我明天回来再说。”
同样的话,再次出现。如同一盆哗啦的冰水,在瞬间让徐夏凝固。
人去楼空,只剩她看着眼前的摆设,看着窗户上那鲜红欲滴的喜字,抚摸着床头柜冰冷斑驳的油漆面,终于没忍住,坐在床上,眼泪簌簌地流。
回城转文职之后,她这个老公越来越内敛文静,和当初在甜
水村当知青的时候,那个板砖不离手,被流氓欺负了拼了半条命也要打回去的野狗一样的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从前能动手绝不动口,现在是能什么都不动就不动。
十年夫妻,她当初结婚的时候又怎么会料到那样的结局?
没空跟她周年纪念日坐在一起吃顿热饭,却有时间陪他的青梅有说有笑地去做产检!
明天有会,明!
永远有东西排在她前面,他甚至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敷衍她,这样的婚姻,维持到最后又有什么意义?
重新回到新婚头几年,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只围着顾思明转,再也不要努力为了融入顾家那帮所谓的知识分子里去,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知识与风格。
离婚!对,她该离婚,这一世她要带着孩子,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