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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风声作响,齐祭酒起身,关住了框框作响的门。


  “快,快把窗户都关了!莫让雨潲进来。”


  闻言,弟子们纷纷起身,将离自己最近的窗户关紧。


  关了窗,风雨声就像蒙了层布衾。


  弟子们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许武清打了个哈欠,看着离他最近的楚云,生的瘦小且面色警惕,就知道是个胆子小的。


  心生同情,安慰道:“莫要惊慌,今晚安心在书斋住下就行。”


  楚昭云往许武清的方向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问他:“在这住下吗?”


  许武清挑了挑眉毛:“你成绩是有多好?直接进上舍了?”


  楚昭云点了点头,自夸道:“天赋异禀,成绩不错。”


  这才将许武清糊弄了过去。


  许武清抬眼看了看齐祭酒,确认祭酒没注意自己这边,才和楚昭云解释道:“大雨大雪天多是停学,要是赶不巧都在国子学,就住在国子学不归家了,省的路上出了事。可知道为何?”


  许武清冷哼了一声,自问自答道:“因为祭酒和师父们怕担责任,要是哪个在路上出了岔子,国子学可不想扯上半点关系!”


  “哦,原来如此。”楚昭云心里一沉,她原以为挨到了放堂就无事了,谁知竟然要留宿。


  私以为国子学的师父们定是博学且博爱的人,却也有这般小心思在。


  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国子学教习律学、算学、书学、画学、武学、医学,而算学一道,又包含算术、


  历法、天文、三式法等。


  看来出现在皇城司门口的信,在今日出现,并非偶然。


  “怎么称呼这位兄台?”


  “许武清。”许武清说着话,点了点自己的书匣,上头有他的名字。


  “上舍中,谁天文学的最好?”


  许武清抬眼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些不忿,但也不得不承认道:“贺榕。你问这有什么计较?”


  “没什么计较,我也得好好学,这样昨晚就能知道今日兴许下大雨,拿把青绢凉伞也是好的。”


  许武清轻笑了一声:“我昨晚也看出来了,有什么用?”


  楚昭云抬眼看向许武清。


  乌云压下,天色更加昏暗。


  她看不清许武清的神色,只能看见他大抵在笑。


  他也知道会下大雨?


  “这是何意?”


  “带伞有什么用?国子学就是想让你在这里学习,难不成算学师父昨夜看不出今日有雨?没停学的意思就是让你留在书斋安心学习。”


  “原来如此。”楚昭云恍然大悟。


  许武清又笑了,这个楚云,成绩优异,方才看他听课也认真,谁承想私下里是个这般愣的呆子。


  笑了片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书斋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


  齐祭酒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楚昭云只听清了什么雨势太急,什么吃饭。


  反倒是耳边许武清的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


  “楚兄,我想起了我娘,我是说生我的亲娘,不是说振威副尉许家的大娘子……我娘做的一手极好的枣泥山药糕,


  正适合这般下雨天吃,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嫡母怕我有出息了我娘就压能压她一头,所以在我十二岁那年,她就把我娘毒死了。”


  楚昭云有些发怵,无缘无故的,许武清为何同她说这些。


  “许兄不觉得有些交浅言深了吗?”


  许武清从枣泥山药糕的香气中回过神来,笑道:“我说什么了,怕是风雨太大,楚兄听到了什么杂声?耳朵怕是有什么毛病?”


  楚昭云眨了眨眼。


  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个人,大抵是有点什么毛病!


  她又看见齐祭酒起身,挨个分发着蜡烛,烛光一亮,书斋里立刻亮堂了许多。


  不过齐祭酒估摸着是有些吓着了,分完蜡烛后就一直坐在段景曜身旁。


  有了烛光,好几个弟子又各自忙了起来,有写字的有看书的。


  楚昭云好似听见段景曜叫她,便又朝着段景曜的方向挪了挪。


  “大人叫我?”


  “还是先离其他弟子远些。”


  眼下尚且不知是否有心思歹毒的人藏匿在上舍中,为了自身安全,还是要静观其变。


  “嗯。我左手这人,叫许武清,头脑不太清明,说话也莫名其妙,不过方才我看他的字,和信上的字迹大相径庭。”


  听了楚昭云的话,齐舟纳闷:“许武清平日里挺正常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眼打量着弟子们。


  书斋里列了两列相对的书案,段景曜正对面,便是贺榕。


  对这信里提到的人,


  齐舟难免要多关注几分。


  只希望这雨赶紧停了,让众人赶紧归家去。


  段景曜看着眼前摇曳的烛光,心不在焉道:“齐祭酒,但愿是虚惊一场。”


  话音刚落,风雨中一阵突兀的喊叫揪住了众人的耳朵。


  “啊……额……”


  极其痛苦,又似被扼住了咽喉。


  看过信的三人立刻打起了精神,面面相觑。


  真的出事了!


  只是,段景曜正对面的贺榕正惊慌失措地寻着声音的来源,出事的并不是贺榕。


  听闻这声,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段景曜立刻说道:“齐祭酒有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自己的座位。”


  他的声音严肃且不容置疑,立刻镇住了在场的弟子们。


  过了片刻,才有试探地声音说道:“祭酒,是章纮,章纮趴在了书案上,是他,他好像出事了……”


  章纮?


  段景曜在亮起烛火时就问了齐舟每个弟子的座位,他也是一颗心都放在了贺榕身上,并未注意这个离他最远的章纮。


  “对,谁也别动,段曜楚云去看看章纮怎么了。”齐舟立刻附和着段景曜的话,他也想去查看一二,但是腿已经软到站不起身了。


  楚昭云端起蜡烛,手腕被段景曜抓在了手里。


  二人一步步地走向座位在段景曜对角的章纮。


  没走一步,都透着烛火的光亮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人人惊慌,神色如出一辙。


  方才,就算没人看清章纮为何发出痛苦的惊叫。


  唯一值得确定的是,方才并无一


  人起身。


  就连离章纮最近的林禹也有两尺远。


  楚昭云扶起趴在桌上的章纮,抬眼看向段景曜,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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