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郝姨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昭云说的话。
楚昭云解释道:“听府上人说,郝姨娘是老太太做主给宋明归纳进来的,是进府后好几年以后才突然间得了宠,可是有什么原因?”
“好像也没什么原因……”郝姨娘不知该如何说。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府上人说的没错,她就是突然得了宠。
“郝姨娘仔细说说吧。”
段景曜附和道:“务必事无巨细。”
郝姨娘点了点头,使劲回忆着。
“我家中贫穷,那一年几个弟弟妹妹险些都要吃不上饭了,父母便托人让我去给富贵人家做妾,与其说是老太太纳我进门,不如说是老太太将我买进了府中。”
“你恨老太太,恨你父母吗?”
“谁让我是家中最大的,父母没把我卖进青楼我就知足了。”
“……”
“我不恨老太太,若不是老太太将我买进宋府,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进府后主君也不在意我,我也落得清净。十年前我二妹要远嫁,我便求了大娘子,大娘子心善,允我回家待了三天。三天后我回府,竟然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主君坐在我院子里。”
郝氏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也永远忘不了那般失魂落魄的宋明归。
当时一进院子,吓得她扑通一声跪下,大脑一片空白。
结结巴巴地唤了声主君,跪了许久,宋明归才让她起身。
“宋明归从来没来过你院子里?”
“从来没有,那是第一次。”
楚昭云心中有疑,问道:“郝姨娘的意思是说,自从这次之后,宋明归就常来你院子里了?”
“是。”
“他为何会在你院子里?当时他在做什么?什么状态?”
郝姨娘见楚昭云问的这么仔细,便知道糊弄不了她,如实说道:
“我也不知主君为何来我院子里,当时我回娘家了,所以主君定不是来找我的。主君他当时……失魂落魄的,衣裳上也是乌糟糟的脏……后来得了主君的宠爱后,我也问过主君。”
“他说什么?”
“他说当时和人打了一架,心情有些不好。”
“那他当时可有什么不妥,和平时一样吗?”
“妾以前没接触过主君,不知道主君以前什么样。”
楚昭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想了想,又问:“郝姨娘可认为是因为你的出现,导致主君和大娘子的感情破裂了?”
“唉……府中人恐怕都是这样认为的。我也不知,主君在妾这里,从未提过大娘子和大姑娘的只言片语。”
“这么多年,郝姨娘没有身孕吗?”
郝姨娘面上有些难过,叹道:“是妾无福……”
听郝姨娘这么说,似乎一切也是合情合理的,宋明归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妾室,来她院子里寻她,见她貌美便开始宠爱她。
可楚昭云总觉得不对劲。
宋明归和谁打架?在府中还是府外打架?打完架为什么不换衣裳?
不对!
宋
明归当时应该不知道自己身处郝姨娘的院子,他打完架一身狼狈可能随便找了个院子就进来了,恰巧遇到了郝姨娘而已!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楚昭云问道:“当时宋明归可留在你院子里了?”
“并未,主君同我说了几句话,便回了自己院子,两天后才又来了妾这里。”
这下楚昭云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宋明归当年,肯定是误入了郝姨娘的院子。
又问:“这院子里屋里的东西,都是府上给你添置的。”
“是主君的意思。”
楚昭云看向段景曜,说道:“大人,我想我们还需重新再问问宋明归。”
闻言,郝姨娘面上惶恐:“是不是妾身说错话了……”
“郝姨娘不必紧张,与你无关。”
是要问问宋明归为何要转移老太太钱财一事,有账本在,铁证如山,就看宋明归如何解释了。
楚昭云等人出了郝姨娘的屋子往外走。
忽然,楚昭云被院子里的一棵树吸引。
见她驻足观看,段景曜也停下来观看,只是顷刻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段景曜看向楚昭云,楚昭云点了点头。
很明显,两人都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郝姨娘见三人都停了脚步,连忙上前问道:“大人可还有什么事要问妾?”
“如果我没认错,这是一颗合欢树。”
郝姨娘点了点头,不知有何不妥。
楚昭云接着说:“合欢树一般七月中下旬就会开花,花期长达一个多月,按理说现在
应是树上合欢花最多的时候。”
而眼前这棵合欢树,不仅没开花,连树叶都不那般郁郁葱葱。
郝姨娘解释道:“这是一棵病树,已经十年没有开花了。”
楚昭云敏锐地捕捉到了郝姨娘前后话里的关联之处,十年,又是十年。
“既然是一棵病树,为何不移了重栽一棵好的?”
“主君说,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这棵树下,这棵树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留着挺好的。”
楚昭云不言,围着树低头走了几圈,仔仔细细观察着。
有一处,在树的向阳面。
土的颜色明显和其他处不同,而且虫蚁也很多。
关键是,楚昭云看到了一只虫子,若是寻常人见了可能不认得。
可她认得。
这虫子,叫葬甲,又叫埋葬虫,一般生长在地暖之处,以蝙蝠粪便或者腐烂的尸体为食。
郝姨娘的院子里,不该有葬甲这样的虫子。
除非……
忽然,楚昭云猛地抬头,看向段景曜。
段景曜意会,立刻说道:“余富,关院子门!守住院子!其他人除了郝姨娘全都回避,若有擅自往外传消息的人,一律当做凶手同伙处理!”
幸亏郝姨娘住的不是正院,院子虽精致,却不大,要不仅凭余富一人,绝对看不住。
一旁的郝姨娘吓了一跳,不知几位大人为何突然严肃了起来。
只听楚昭云说:“就是这里,挖开!”
段景曜闻言,也等着那处被挖开,片刻后猛然发现——现在能用的人
只有他自己!
“……”两人面面相觑,在这般关键的时刻竟然有丝被逗笑了。
两人从院子里找了个趁手的工具,不顾一旁瑟瑟发抖的郝姨娘,开始埋头奋力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