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珮容刚更衣,准备歇一歇,听到丝雨说祁渊来了,诧异地迎出来。
祁渊已在正厅主位坐着,长平垂首站在他面前。
楚珮容行了礼,坐在主位另一侧,看了一眼长平,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去把楚三姑娘和向良娣叫过来。”祁渊淡声道。
看来是楚珮芳又惹事了。
楚珮容无声一叹,命丝雨去请楚珮芳和向菱。
向菱很快就到了,祁渊让她坐下,楚珮芳不知怎么回事,许久都不过来。
祁渊喝了半盏茶,不耐烦道:“她若再不到,就把她撵出府去。”
楚珮容向轻雪使了使眼色,轻雪会意,去请楚珮芳。
楚珮芳终于磨磨蹭蹭地过来了,她看到站在中间的长平,身子不可察觉的抖了一下,又悄悄打量着祁渊。
祁渊手撑在桌边,微低着头,眼帘抬起,那双乌木色的眸子望向楚珮芳,幽深无波。
这是楚珮芳入晋王府后,祁渊第一次正眼看她,她期待了许久,但此时,她看到他的目光,却慌忙躲开了。
“楚三姑娘。”祁渊平平地叫道,“听闻你让向良娣每日向你请安?”
楚珮芳后背一凛。
祁渊叫她楚三姑娘,分明是还没把她看作府中之人。
她又气又羞,“殿下,是皇后娘娘……”
“这是晋王府!”祁渊打断她的话,原本平静的双眸锐利起来。
楚珮芳一下就噤声了。
“你时刻惦记着母后,这份孝心很难得,不如本王去回禀父皇,
让你去咸宁宫侍候母后。”祁渊道。
“殿下,妾身……”
“楚三姑娘。”祁渊再一次打断她的话,“你在晋王府一日,就得守晋王府的规矩。向良娣是服侍本王的人,按礼制规矩,她向本王和王妃请安行礼,但没必要向楚三姑娘请安行礼。”
向菱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祁渊,眸底泛红。
楚珮芳也眸底泛红,眼泪很快从煞白的脸上滑落。
她是奉懿旨入晋王府,又是楚氏贵女,祁渊怎么敢如此羞辱她?
“长平,抬起头让王妃看看。”祁渊又道。
长平抬起头,楚珮容看到他脸上的掌印,下意识地向楚珮芳看了一眼,她不安地模样,楚珮容额头跳了跳,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
“上午出门前,本王让长平守着倚翠居,不让人打扰华侧妃养伤,楚三姑娘不知有何事去找华侧妃,长平遵本王之令,不让进,楚三姑娘就把长平打了。长平是本王的亲随,楚三姑娘这是在打本王的脸的吗?”
祁渊脸侧向楚珮容,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是淡淡。
楚珮容站了起来,向他肃立着,向菱也起身肃立,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躬身而立。
正厅里的气氛凝固了起来,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
楚珮芳也瑟瑟站了起来,她的小腿在发抖。
她第一次感受到恐惧的滋味。
“是臣妾管教不严,惊扰到了殿下,请殿下治罪。”楚珮容低头道
。
“本王知道王妃不方便管教。”祁渊让楚珮容坐下,慢慢转过头,看着楚珮芳,一字一句地说道:“楚三姑娘,本王告诉你本王的规矩,本王的人,本王可以打得骂得,但外人若想动一根手指,本王必不会放过。”
他话语中本王的人,和外人如两记巴掌,甩在楚珮芳脸上,她煞白的脸紫涨起来,泪水又滚落下来,她嘴唇动了动,刚想搬出皇后,楚珮容凌厉的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盯着她,她喏喏地闭上嘴。
“楚三姑娘接连伤了本王的人,本王若轻轻放过,日后还如何辖治众人?但楚三姑娘背后有母后撑腰,本王得给母后一个面子。这样吧,眼下是父皇的寿辰,你把《地藏菩萨本愿经》抄八十一遍,错一个字,重抄一遍。”
祁渊冷冷地看着楚珮芳,又道:“当然,楚三姑娘若是不愿抄也可以,但你不守晋王府的规矩,你就即刻搬出去。抄与不抄,全在楚三姑娘。”
楚珮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祁渊盯着她,不耐烦道:“你再聒噪,本王就送你进宫,让父皇的殿前女使教教你规矩。”
楚珮芳立刻收声。
祁渊转头向楚珮容颔首:“此事有劳王妃帮忙看着。”
“是。”楚珮容也向他颔首。
祁渊起身,带长平出去,向菱也告退出去。
楚珮芳看他身影消失,又哭了出来,向楚珮容道:“长姐,殿下这是在羞辱我,我不要抄佛经。”
楚
珮容神色淡漠,“殿下方才说了,抄与不抄,在你。殿下是说到做到之人,你自己看着吧。”
她说完,也起身往里屋走去。
楚珮芳哭了一会,看到无人理会,气得跺脚,“你们都欺负我,我去告诉皇后娘娘。”
她抹着泪走到岔路口,长平带着几个下人正站在那里,见她过来,长平行礼道:“殿下让属下在此等候楚三姑娘,若楚三姑娘要回去,就让属下带人把栖云阁的东西一起送回去给楚三姑娘。”
栖云阁是她的住处,把她的东西送回去,是要把她撵走的意思吗?
楚珮芳脚步停了下来,秀桃在后面小声劝道:“侧妃,殿下的性子我们也知道,暂且忍耐这一次,真要把我们的东西送出府,我们可是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楚珮芳站了一会,咬着牙转身走回栖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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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回到倚翠居,陆芷沅正依靠在软榻上,郎中在给她的膝盖施针。
炭火盆就放在软榻前,火盆中的炭火烧得很旺,不时有细微的火焰冒出。
“怎么起来?”祁渊坐在她旁边,顺势搂着她。
“睡久了,腰疼,坐起来舒服些。”
郎中就在面前,陆芷沅推了推祁渊,示意他坐过去一点。
祁渊没动,一手在她身前环住的肩,一手在她腰后帮她按揉着,还问道:“力道可以吗?”
陆芷沅看着头越来越低的郎中,含羞带嗔地回头瞪了祁渊一眼,要拉开他的手,哪里拉得动,只得
扭过头不理他。
郎中施针完毕,飞快地收拾东西出去。
陆芷沅蹙着柳叶眉,“外人在,你还这样,传出去,人家说你偏宠妾室,奏章呈到御前,你又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