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她声音软软的,努力撑起身子,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怀里靠,“我要你陪着我。”
她罕有的投怀送抱,祁渊心头酥麻,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拉下她的手,看到她布满霞光的酡颜,又叹了口气,把她按到枕上,拉过锦被盖住她,柔声道:“你乖乖睡觉,我就陪着你。”
陆芷沅醉眼粘涩,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待她醒来,房中已亮起了烛光,茗玉听到动静过来扶着她起身。
陆芷沅愣怔地坐在床边,脑袋一片混沌,额角还一跳一跳地疼。
闻春端着醒酒汤过来给她喝,笑问道:“公主这是喝了多少?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陆芷沅方想起自己从西南大营回到应州城,就跑到酒肆去喝酒了,后来好像是祁渊送她回来的。
她喝完醒酒汤,问道:“殿下呢。”
“同李侍郎他们在前厅议事呢。”茗玉答道。
陆芷沅突然有些紧张,祁渊让自己参与互市一事,万一他们议的是互市之事,自己却因醉酒没有参加,传出去别人不知道会怎么想。
念及此处,她忙让闻春帮她整理发髻,套上幞头忙忙往前厅去。
前厅里传出李怀山的说话声,他声音中气十足,陆芷沅很清楚地听到他说的是如何搭建瞭望台。
她正踌躇着如何进去,长风用托盘端着茶盏过来,她顺手接过道:“我拿进去吧。”
前厅的桌子放着两个瞭望台的模子,一个底部是
石块,一个全是木头搭建。
李怀山道:“如果是底部用石块,用的工期会长一些,但能防火,用木头的话工期会短一些,但不能防火。”
陆芷沅端着托盘低着头,先把茶盏奉给祁渊,祁渊看到她,眉头挑起,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工期长一些是多长?”李怀川追问道。
“要到周围的山上采石头,再运送过去,得要四五日。”李怀山答道,陆芷沅刚好把茶盏放在他身边,他看清后忙起身示谢。
祁渊示意陆芷沅坐下,沉吟一下,道:“瞭望台是要长久使用的,底部必须得用石头方能牢固,但这四五日本王等不了,想法子把工期缩短。”
陆芷沅不禁向祁渊望过去。
四五日都等不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怀山想了想,道:“实在不行,末将让大营的人一起去采石头。”
祁渊点头,“好,你明日安排。”
他说着,又转头问王略:“给南越的信明早务必送出去。”
王略肃声道:“是。”
“剩下的事,明日我们到都护府再议。”祁渊道。
众人起身告辞。
祁渊和陆芷渊往后院走去,长风提着灯笼为他们引路。
祁渊携着陆芷沅的手,告诉她,“原定于五日后我们和南越,西夏一起商讨互市之事,改为三日后,第一个互市在十日后推行,明日一早要商议第一次互市我们东秦要卖什么东西。”
陆芷沅听他说完,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祁渊默了默,低声道:“我收到父皇的信和兵部尚书的信,他们都说,母后和丞相这些时日,刻意安排祁泓同朝中许多大臣结交,父皇还说,母后向他建议,让祁泓也进兵部任职,帮我分担些事情。”
陆芷沅脑中闪过那个一直带着温熙浅笑的身影,心头一紧。
建昭帝的意思很清楚,楚后和楚相是要把祁泓推出来,分祁渊的权势。
那么好的一个人,也要成为争夺权势的棋子了吗?
陆芷沅有些难过,抬眸望着夜空。
今晚没有雨,没有月亮,只有寥寥几颗残星在夜空中若隐若现,那微弱的光被浓稠的夜色浸染,几欲消失无踪。
“你预备怎么做?”陆芷沅轻声问道。
她不希望祁泓有事,但男女有别,她不能直言心中所想,只能旁敲侧听。
“他们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祁渊的声音在静寂的夜空中分外的响,震得陆芷沅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冷么?”祁渊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有点。”陆芷沅抱着自己的双臂,掩饰方才的震颤。
两人加快了步伐回到房中,陆芷沅自去沐浴,祁渊在书案前处理公事。
她沐浴出来,看到祁渊在奋笔疾书,没过去打扰,拿着那本《春秋左传》倚在床头看。
她眼睛盯着书页上的墨字,脑中却想起云琛即将和陆芷惠成亲,又想起祁泓要和祁渊争夺权势。这两个如玉一般的温润男子,站在命运的转角处,不
知以后会如何?
一只手在她手中的书拍了一下,她抬起头,祁渊已经沐浴过,穿在寝衣坐在床沿看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顺手把只搭在她膝盖上的锦被拉到腰际,“你身子不能受寒,担心些。”
锦被的暖意从腿上传来,她放下书,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小心地避开他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怎么了。”祁渊抱住她,柔声问道。
陆芷沅靠在他怀中,闷声道:“我可能有点痴人说梦。我想着你能有父母之爱,兄弟之情,能享天伦之乐。”
祁渊沉默着。
在皇室,要享天伦之乐,确实有点痴人说梦,纵然他想,母后和楚相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陆芷沅抬起头,看着他眉宇中的郁结,撑起身子在他眉心亲了一下,温言道:“以后不管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你不要我那日。”
祁渊抱住了她要坐下的身子,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盯着她:“我能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会不要你。”
陆芷沅看着他,脸上突然红了起来,睫羽抖动了两下,她闭上眼睛,向他的薄唇吻了过去。
祁渊呼吸一窒,简直不敢相信。
她动作很生涩,只会贴着他的唇,一动不动,甚至还屏住了呼吸。
她很快又松开他,也不敢去看他,直接睡了下去,转身过去。
祁渊跟着她睡下去,搬过她的身子,靠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知道你下午同我说了什么
吗?”
“什么?”陆芷沅依旧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