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筱不怎么动筷子不是因为看见他没胃口,公司就快开业了,每天忙着跑商务,签网红,吃了上顿忘了下顿,前晚上肠胃炎刚进了一趟医院。
虽然平时许征有让小勇盯着她,但深更半夜发生的事小勇也是不知情,许征也就不知道。
许征给宁筱夹菜,宁筱摇头,“我吃不了这个,太辣了。”
许征筷子一顿,“怎么就吃不了,以前成天拉着我吃这些。”
“医生不让吃这些。”
宁筱声音小了点,许征还是听见了。
他放下筷子,“病了?”
宁筱没看他,眼睛盯着面前那盘双椒兔丁,“肠胃炎。”
许征眉心渐渐就拧起来了。
后来他重新喊来服务员,换了一桌没有辣椒的菜。
“工作还顺利吗?”许征问她。
“要不我们直接谈吧。”
宁筱说,“许叔叔,我们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的见面了,这对你对我都不好。”
许征看得出来,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平静的,没有任何负气。
“为什么不好?”
“你就快跟郑家联姻了,而且我的存在也为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宁筱是知道的,当年爸爸出事之后,许征也为他奔走过。只是奈何是已成定局,他找遍了能找的人,也无济于事。
当年宁筱年纪小,不谙世事,更是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只顾着仇恨,而忽视了他后面为父亲做的那些事。
后来长大了,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之后才懂的,每个人都有自
己的身不由己,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许征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正是当年冒了那样的风险,如今才给人抓了把柄,隐姓埋名的宁筱都被找出来,说是他们有私情。
“所以对我这么决绝,不是恨我,只是因为不想连累我,是吗?”
许征再问这句话,宁筱已经没有再否认。
她只说,“你们这样的人,很容易遭人诟病,稍不留神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如今你也要和郑家联姻,这才是你该走的路,许叔叔,不要再记着当年的事情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独当一面。”
“也不要再耿耿于怀,觉得我还恨你。”
“其实有时候,恨与不恨的界限真的很模糊,我甚至都分不出来,我什么时候恨你,什么时候不恨你。”
“比如现在。”
宁筱说着便笑笑。
眼底又浮起零星几点当年在他面前毫无心计的纯真,她说:“现在我能坐在这里好好跟你讲话,我知道我一定不是恨你的。”
他喊她:“筱筱。”
宁筱摇摇头:“我不让你这样喊我了,是因为我彻底和过去告别了。当年你宠我疼我是真的,我是知道的。可那些事情已经在那个时候就结束了,不会再有以后了,所以我不想你再留给我任何念想。”
她低垂了眼睫,唇边苦涩:“或者换句话说,我和你已经在两个世界了,永远不可能了。”
宁筱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要离开餐厅了
。
可是就在她起身的时候,身后的男人沉静从容的告诉她,“等我,再等我一阵子就好。”
许征活到这个年纪,再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再没有比现在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
宁筱没有转身,在原地伫立良久,走了。
回到车里,捂着脸默默地流下酸涩的泪水。
怎么还能有期待呢。
她还是富家千金的时候,他们之间只是隔着辈分。
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早年那些在他人眼中的不道德已经是那般微不足道,他们中间真正隔着的是永远跨不过去的阶层。
他们永远没可能。
池欢在医院养胎的时候,冯玉露照旧每天去打网球,也会抽时间过来陪一陪池欢。
她换了个教练,尽可能的不和程建宁打照面。
即便是这样,陈碧笙还是找上门来了。
冯玉露在国内住的酒店,陈碧笙在不知道从哪儿问过来的,冯玉露开门瞧见是她,不由得愣住。
陈碧笙甚至都没有给对方先开口的机会,见了人,自顾自就讽刺上了,“你不是挺清高,挺瞧不上破坏人家庭的女人吗,冯玉露,你要不要瞧瞧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冯玉露皱皱眉,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要换衣服出门了,你要是精神有问题就去看医生。”
说着就要关门,哪知陈碧笙拿手死死握着门沿,“程建宁现在成天神不守舍,不都是因为你吗?冯玉露,你别以为自己那
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我,你不就是打着打网球的幌子私底下和他见面吗!”
冯玉露这才算明白了。
闹半天她是在说这个事。
冯玉露觉得这实在是很好笑,懒得跟她解释,又忍不住,“我已经换教练了,以后不会再见到程建宁了。”
“我现在对你家程建宁毫无兴趣,实话告诉你,池欢她怀孕了,我的心思全在她身上。”
“……”
陈碧笙听见后面半句话,眼底明显一滞:“你刚才说什么?”
眼见她脸色不好看了,冯玉露报复性的多说了几句刺激她:“等池欢给仲亭生了孩子,到时候你家程建宁估摸着也得时常往仲亭家跑。谁不爱自己孙子呢,是不是?要怪就怪你自己福薄,没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自然也就享受不到含饴弄孙的乐趣了。”
“请吧。”
趁陈碧笙失神,冯玉露猛地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