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亭身体恢复得很好,一个星期后就下地了。
住院期间老太太到医院探望过几次,看她大孙子面色红润,精气神非常好,倒也是慢慢放下心来。
程仲亭就是很瘦,之前生病掉的肉一点没长回来,池欢老嫌弃他没有腹肌了。
老太太没事就在静心寺为家里人祈福,成日吃斋诵经,后来连程鹤松就跟着住过去了,主要他也不放心老太太一个人住那里。
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星期,靳教授才同意程仲亭出院。
这段时间程仲亭没有出现在集团,外面已经有了谣言,不是说他家变,就是说他健康堪忧。
直到他术后顶着个寸头第一次站在媒体面前接受群访,大众才得知他前一个月确实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久未露面。
程仲亭住院期间也没有闲着,在大众面前第一次公开露面就来势汹汹,一个月内强势收购了几家稳步上升的科技公司,在未来的科技领域打了一手好牌。
程建宁晨起看了今日财经,见长子如沐春风被一大堆商业精英簇拥着为一家新公司剪彩,唇角泛起弧度,心里头总是踏实的。
他近来身体每况愈下,前一阵病卧床榻,家庭医生过来了几次,很意外他素来热衷锻炼,身体素质很好,怎么最近差成这个样子。
程建宁不让医生往外说,但医生和程仲亭关系近,又觉得那是他父亲,不管以前有多少矛盾,那也总是亲父子,便告知了程仲亭
。
周日程仲亭早起,去了一趟公司回来,见池欢还在床上,便过去喊她。
“你要不要跟我去一下山水阁?”
男人嗓音温润,池欢缓缓掀开眼帘,“去山水阁做什么?”
见着男人英俊模样,池欢下意识就脸红,不由得想起昨晚放肆。
昨晚是程仲亭出院后第一次,原本靳教授打过招呼,恢复身体这几个月最好避免剧烈运动,昨晚池欢和部门同事聚会喝了点酒,回来招惹程仲亭,两人就都没忍住。
池欢一觉睡到这会儿十点半了还没起,是因为昨晚都是她在累,程仲亭就是个大爷。
程仲亭看她脸红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弯唇刮一下她鼻子,“我爸最近身体不好,说他半个多月没出过门了。我去看看他。”
池欢翻身起来,“你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看她忙不迭的样子,程仲亭喊她跑慢点,没有那么急。
已经四月底了,天气逐渐炎热,池欢给自己穿了条中袖浅绿色针织裙,领口白色带子系了个蝴蝶结,让她看起来特别温柔,也有几分俏皮。
池欢收拾好自己,朝程仲亭跑过来,“我感觉我头发好长了,一会儿看完你爸爸,你陪我去理发好吗?”
程仲亭皱起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圆寸。
池欢看了他这动作,半晌才哈哈笑起来,她拉他的手,“没人笑话你,你就是光头都很帅。”
两人去了山水阁。
陈碧笙看起来贤妻良母的样子,在家里
照顾程建宁,一日三餐,端药递水,表面上看起来,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在程仲亭这里已经定型了,所以程仲亭不会那么容易对她改观,不管她当下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见两人到了,陈碧笙笑盈盈的迎出来,还亲自给他俩拿拖鞋。
池欢好不习惯哦。
她看一眼程仲亭,程仲亭没什么表情,只捏捏她的手,“你随意,想怎么玩怎么玩,我去跟我爸聊几句。”
池欢便点点头。
程建宁在花园里浇花。
花圃中瑞典女王开得万分娇艳,这些花还是以前冯女士在的时候让园丁种的。
原本家中那些属于冯玉露的东西都被陈碧笙清空了,唯有这些瑞典女王,估计是她本人也很喜欢,也就特例留了下来。
如今倒成了程建宁无聊时的消遣。
原本程建宁没有这么无聊,他是博宇集团常务懂事,虽说权利比不上程仲亭,但他手里股份多,权力一直都在其他股东之上。
但他现在没了斗志,再加上之前对程仲亭的亏欠,越到后面他就越不想再回董事会。甚至已经有了把手里股份全都给程仲亭的念头。
程仲亭这次过来,正好他就提起这件事。
但程建宁也有自己的顾虑。
“你阿姨,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一开始确实是程家对不起她。”
程建宁说这话的时候放下手里喷壶,抬头看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子,推了推眼镜,语气早已没
了往日的强势,分明是在和程仲亭打商量,“我手里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原本我想好要全部给你,但是早年有愧于你阿姨,所以我想给她留百分之十以作防身用,仲亭你答不答应?”
程仲亭脸色平静,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唇角挂着笑意,捡起父亲才放下的喷壶,挨个去浇灌那些骄傲的瑞典女王。
“股份是你自己的,你有任何权利处理它的分配权,无需跟我商量。”
说罢他看向父亲,“或者换句话说,爸,我们父子的情分早在很久前就已经尽了,你的东西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得到。你留给陈碧笙也好,还是留给仲曦,我都没有意见。”
程建宁默默收回目光。
他算是听明白了,仲亭是早就跟他划清了界限。
这次来看望他,也不过是走走父慈子孝那过场,他早就对自己这个父亲没有了任何感情。
程建宁点着头,叹气,“仲亭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程仲亭笑,回答他,“您可以这样理解。”
“仲亭。”
“爸,我来看你,说到底也是不想寒了奶奶的心。”
老太太一直有心让父子二人重修旧好,但程仲亭根本过不了自己那关,想起当初母亲那般狼狈,再想起自己的家被那个女人霸占,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父亲而起。
曾经引以为傲的幸福的家就这么毁了,是他亲手毁的,程仲亭如何能够坦然原谅?
“奶奶的身体一直都很不稳定
,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我不想她有遗憾,哪怕是装,我也得开口喊你一声爸。”
程仲亭把喷水壶递到程建宁手里,又笑了笑,“也就只到这里了。”
之后父子二人陷入沉默。